漓江盐商之事解决后，岭南的日子渐渐归于平静。牡丹将渔民们送来的荷花籽仔细筛选，挑出最饱满的颗粒，与蒋长扬一起撒在小院后的池塘里。晨光熹微时，两人常并肩蹲在池边，看着嫩绿的荷芽从水面冒出来，像撒在碧波上的翡翠。
“你看，这株长得最快，再过些日子就能开花了。” 牡丹指着池中央的荷芽，眼底满是欢喜。蒋长扬从身后轻轻揽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茉莉香：“等花开了，我们就用荷花做点心，再酿些荷花酒，邀请渔民们来小院做客。”
牡丹笑着点头，转身时不小心蹭到他的衣襟，指尖触到他藏在袖中的民情札记。最近几日，蒋长扬总在灯下翻看这些札记，眉头偶尔会微微蹙起，却从不对她多说。她知道他定是有心事，却也不追问，只是每晚都会温好桂花茶，放在他手边。
这日午后，穿鱼匆匆从州府回来，手里捧着封盖着朱砂印的密信，神色凝重：“郎君，圣人的密信。” 蒋长扬接过信，拆开时指尖微微顿了顿，牡丹坐在一旁整理花露瓷瓶，目光却悄悄落在他的脸上。
密信上的字迹遒劲有力，说西南边境的土司近日蠢蠢欲动，竟借着向朝廷进贡奇花的名义，暗中私运兵器，圣人希望蒋长扬能乔装成花商，前往西南探查。蒋长扬看完信，将信纸折好，放进贴身的荷包里，转身时见牡丹正望着他，眼底没有惊讶，只有温柔。
“要去西南？” 牡丹轻声问，伸手将一瓶刚调好的驱蚊花露递给他，“西南多蚊虫，这个你带着，能防叮咬。” 蒋长扬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些许微凉：“我本想…… 等荷花开了再告诉你。”
“我知道你有你的使命。” 牡丹打断他的话，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掌心，“只是你要答应我，务必保重自己，我会在小院等你回来，一起看荷花。” 她从袖中掏出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着几粒晒干的荷花籽，“这个你带着，想家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就当我陪在你身边。”
蒋长扬接过锦囊，紧紧攥在掌心，眼眶微微泛红。他低头吻她的唇，带着桂花茶的清甜，也带着满心的不舍：“等我回来，一定陪你好好种荷花，再也不离开你。”
出发前一夜，小院里的茉莉开得格外繁盛，香气漫了满院。牡丹坐在灯下，给蒋长扬收拾行囊，将他常穿的劲装叠得整整齐齐，又在衣袋里塞了些治疗外伤的药膏。蒋长扬坐在她身边，默默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忽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牡丹，委屈你了。”
“不委屈。” 牡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能陪在你身边，看着你为百姓做事，我就觉得很幸福。” 她抬头吻他的下颌，“只是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要活着回来，我还在等你一起煮荷花酒呢。”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蒋长扬就悄悄起身，生怕吵醒熟睡的牡丹。他坐在床边，轻轻拂过她的眉眼，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里满是不舍。穿鱼已在院外备好马车，见他出来，低声道：“郎君，都准备好了。”
蒋长扬点点头，最后看了眼小院里的荷塘，转身踏上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很轻，却还是惊醒了牡丹。她站在窗边，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巷口，手里紧紧攥着他留下的那枚螺钿佩，泪水悄悄滑落。
蒋长扬离开后，牡丹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荷花种植上。她不仅在小院的池塘里种满荷花，还教渔民们在漓江岸边开垦荷塘，教他们用荷花叶包裹食物，用荷花蕊制作香料。每月初五的花市上，她总会带着自制的荷花露、荷花酥，摆在摊位上义卖，所得的钱都用来帮助贫困的渔民修补渔网。
“何娘子，您真是个好人啊！” 一位老渔妇捧着刚买的荷花酥，激动得热泪盈眶，“我家老头子的渔网坏了好几天，多亏了您的钱，才能重新买一张。” 牡丹笑着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只要大家能过上好日子，我就开心了。”
傍晚时分，牡丹常独自坐在池边，看着夕阳洒在荷叶上，像铺了层金箔。她会拿出蒋长扬的民情札记，轻轻翻看，想象着他在西南的经历，偶尔会在札记上写下几句家常话，盼着他回来时能看到。
这日，牡丹正在花市义卖荷花露，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走来。那人穿着件藏青劲装，腰间挂着她送的锦囊，正是她日思夜想的蒋长扬！她手里的瓷瓶险些摔落在地，快步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襟。
“我回来了。” 蒋长扬紧紧抱着她，声音带着旅途的疲惫，却满是温柔，“没让你等太久吧？” 牡丹摇摇头，抬头时见他的脸颊上有道浅浅的疤痕，心疼得伸手轻轻抚摸：“疼吗？”
“不疼了。” 蒋长扬握住她的手，低头吻她的额头，“这次多亏了你送的荷花籽，我在西南时，借着贩卖荷花籽的名义，才顺利查到土司私运兵器的证据，已经让穿鱼把证据送回长安了。”
两人并肩走在花市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蒋长扬从袖中掏出个小小的木盒，里面装着一朵用玉石雕刻的荷花，花瓣上还刻着细小的 “扬”“丹” 二字：“在西南看到工匠雕刻玉石，就想着给你做一朵，这样你以后看到荷花，就会想起我。”
牡丹接过木盒，眼眶泛红，将玉石荷花紧紧抱在怀里：“我们回家吧，荷花开了，我给你做荷花酒。” 蒋长扬点点头，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小院。巷口的茉莉开得正好，香气漫了满巷，像在迎接他们的重逢。
回到小院时，池中的荷花果然开了，粉色的花瓣映着夕阳，美得像幅画。蒋长扬牵着牡丹的手，站在池边，看着满池的荷花，轻声说：“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们一起种荷花，一起为百姓做事，再也不分开。”
牡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看着满池的荷花，忽然觉得，只要有他在身边，无论经历多少风雨，都是幸福的。晚风拂过，荷叶轻轻晃动，带着荷花的清香，也带着两人的低语，融入岭南的夜色中，温暖而绵长。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