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先帝的身影立在光晕中，仿佛从尘封的记忆里走出。沈姝的手掌还贴着石门，火灼的刺痛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
“你终于来了。”那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明哲下意识后退半步，脚底踩碎了几片枯叶，发出细碎的响动。他握紧腰间佩刀，目光在四周逡巡，试图找出这密室的秘密。
沈姝却没有动。她的视线落在先帝脸上，那是一张她只在画像上见过无数次的脸，如今却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您还活着？”她听见自己问。
先帝轻轻摇头，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朕已死了三年。”
沈姝瞳孔一缩。
“这是朕的魂魄。”他缓缓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胸口，“朕等你，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空气骤然变得凝滞。沈姝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重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什么？”她问。
“沈家之死，不是为了皇权，而是为了你。”
这话像一记闷棍砸在她心头。她怔住。
“三年前，朕写下遗诏，命人将你接入宫中。可就在大婚前夜，朕收到了一封密信。”先帝的目光沉了下来，“那封信说，若你不入宫，沈家便可安享余生；若你入宫，沈家必灭。”
沈姝的手指微微颤抖。
“朕不信。”先帝继续道，“朕以为是有人想阻止你进宫。可当朕派人彻查时，却发现……那封信是真的。”
“不可能！”沈姝脱口而出。
“是真的。”先帝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朕查了整整两个月，最终确认——你的身世，另有隐情。”
沈姝的呼吸乱了。
“你不是沈家亲生的女儿。”先帝看着她，“你是朕当年亲自抱养的皇嗣。”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你母亲，是朕最宠爱的妃子。”先帝继续道，“她早逝，朕怕你受苦，才将你送出宫，托付给沈家。沈家待你视如己出，可他们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
沈姝的耳鸣越来越严重。她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后来……”先帝顿了顿，“朕察觉到有人在查你的身世。朕怕你卷入朝堂争斗，便下令封锁消息。可没想到，那股暗流已经太深。”
“沈家之死，是为保你。”他的声音里透出深深的悔意，“朕以为，只要沈家不在了，就没人再会去查你的身世。可朕错了。朕低估了他们的手段，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沈姝的心跳几乎要停了。
“所以您赐死沈家？”她问，声音沙哑。
“朕赐死的，是那些想查你身世的人。”先帝的目光沉如深渊，“可沈家，终究还是被牵连其中。”
沈姝闭上眼，泪水滑落。
“娘娘……”苏明哲轻声唤她，却被她抬手制止。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问。
“因为你必须知道。”先帝看着她，“因为你的身世，才是这场宫变的真正导火索。”
沈姝猛地睁开眼。
“太后知道吗？”她问。
“知道。”先帝点头，“可她不敢说。”
“萧景渊呢？”
“他知道。”先帝缓缓道，“他早就知道了。”
沈姝的心猛地一沉。
“那他为何还要——”
“因为他怕你。”先帝打断她，“怕你一旦知道自己是皇嗣，便会争夺皇位。”
“我不是那种人！”沈姝怒道。
“可他知道吗？”先帝反问。
沈姝一时语塞。
“他试探你三年，只为确认一件事：你是否还记得自己是谁。”先帝缓缓道，“现在，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沈姝的手紧紧攥成拳。
“所以，您让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她问。
“不。”先帝摇头，“朕让你来，是为了告诉你，真正的危险还没开始。”
“什么意思？”
“你看到李承泽了吗？”先帝问。
沈姝点头。
“他是谁的人？”他又问。
沈姝沉默。
“你以为他是李阁老的人？”先帝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悲凉，“不，他不是。他是另一个人的人。”
“谁？”
“一个你从未怀疑过的人。”
沈姝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谁？”她急问。
先帝没有回答。他的身影开始模糊，光晕逐渐黯淡。
“等等！”沈姝伸手想要抓住他，“您还没说完！”
“记住。”先帝的声音渐渐飘远，“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最信任的人。”
光影彻底消散。
沈姝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苏明哲轻声道：“娘娘……”
“我们得出去。”沈姝低声说，“立刻。”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苏明哲拦住。
“娘娘，您确定要回去？”他问，“我们现在离开皇宫，还能活命。”
沈姝看着他，眼神冷静得近乎残酷。
“我不能走。”她说，“现在还不能。”
苏明哲皱眉：“可刚才先帝说——”
“我知道他说了什么。”沈姝打断他，“但有些事，我必须亲自弄清楚。”
苏明哲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跟不跟我走？”她问。
他沉默片刻，点头：“我陪你。”
两人沿密道返回，一路无话。直到接近东宫出口，苏明哲忽然停下脚步。
“娘娘。”他低声唤她，“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您。”
沈姝回头看他。
“什么？”
“我收到一封信。”苏明哲从怀中取出一封皱巴巴的纸，“是晚晴写的。”
沈姝愣住。
“她说……她知道李承泽是谁的人。”
“什么时候的事？”沈姝问。
“就在您去东宫之前。”苏明哲道，“我本想告诉您，可您走得急。”
沈姝接过信，展开。
纸上只有短短几句话：
“沈姝，你若想知道真相，便去长春宫找我。\
李承泽不是李阁老的人，他是……”
后面几个字被水渍晕开，看不清了。
沈姝的心跳再次加快。
“她在哪儿？”她问。
“还在长春宫。”苏明哲道，“自从上次火灾后，她一直被软禁在那里。”
沈姝看着手中的信，良久未语。
“走。”她突然转身，大步朝东宫外走去。
“娘娘！”苏明哲连忙跟上，“您要去哪儿？”
“长春宫。”她淡淡道，“去找晚晴。”
苏明哲脸色一变：“可李承泽的人已经在追我们了！”
“那就快点。”沈姝回头看他一眼，“趁他还未找到我们。”
她加快步伐，消失在夜色中。
苏明哲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紧随其后。
夜风呼啸，吹乱了她的发丝。沈姝抬头望天，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未完待续\]沈姝的脚步在长春宫外的长廊前停住。
夜风卷着枯叶擦过她的脚边，带着潮湿的霉味。这里已经荒废太久，连守夜的宫人都没有。她望着那扇半掩的朱漆门，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苏明哲压低声音：“娘娘，太危险了。晚晴可能是诱饵。”
沈姝没说话。她伸手推开那扇门，木轴转动时发出“吱呀”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门后一片漆黑。
沈姝从袖中取出火折子，点燃墙边的灯。昏黄的光晕里，灰尘在空气中缓缓飘落。屋内陈设凌乱，桌上还留着半盏冷茶。
“晚晴。”沈姝轻声唤。
没有人回应。
她皱眉，快步走向内室。脚步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回响，像是另一个人在跟着她。
内室的帘子被风吹起一角，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出一个蜷缩在角落的人影。
“晚晴！”沈姝冲过去，蹲下身扶起她。
那张脸苍白得吓人，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她的眼睛微微睁着，瞳孔已经扩散。
沈姝的手一颤，松开了她。
“……死了？”苏明哲站在门口，声音里透着警惕。
沈姝低头检查晚晴的脖颈，没有脉搏。她的眼神落在晚晴紧握的右手上，指节发白，像是死前攥着什么东西。
她轻轻掰开那只手。
一张纸条静静地躺在掌心。
沈姝展开它，借着微弱的灯光读上面的字：
“不是李阁老……是皇后。”
她的心猛地一跳。
“皇后？”苏明哲走近几步，“她不是已经……”
“被软禁三年。”沈姝低声说，“可她一直在等机会。”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房间。桌角的茶盏歪倒着，地上有一道拖痕，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床底。
她走过去，蹲下身查看。
“有人来过。”她低声说，“就在我们来之前。”
苏明哲立刻警觉起来：“是谁？”
沈姝没有回答。她从床上扯下一角锦被，掀开一看，一只沾着血的靴子静静躺在那里。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铁器碰撞的清脆声响。
“他们来了。”苏明哲拔出佩刀。
沈姝将纸条塞进衣襟，迅速起身：“走。”
他们刚转身，门外便传来一声冷笑。
“娘娘，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沈姝脚步一顿。
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李承泽。
门外火把晃动，映出一排黑衣侍卫的身影。李承泽站在最前方，手里提着剑，神情淡漠。
“你杀了晚晴？”沈姝问。
“不。”李承泽摇头，“我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沈姝盯着他：“那你来干什么？”
李承泽缓缓迈上台阶：“抓你。”
沈姝冷笑：“你以为你能抓得住？”
李承泽没有回答。他抬手，身后侍卫齐齐上前一步。
苏明哲挡在沈姝面前，刀锋寒光闪烁。
气氛骤然紧张。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是钟声。
紧接着，一阵喧哗从皇宫深处传来。
“出事了！”有人大喊。
李承泽一愣，回头望去。
沈姝抓住这个机会，一把拉起苏明哲的手腕：“跑！”
两人转身冲出侧门，消失在黑暗中。
李承泽反应过来，怒喝：“追！”
夜色如墨，宫墙高耸。沈姝和苏明哲在小径间穿梭，脚步急促。
“娘娘，我们去哪？”苏明哲喘着气问。
沈姝没有回答。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皇后。
如果晚晴说的是真的，那这一切，都是皇后一手策划。
她必须见到她。
“去冷宫。”沈姝终于开口。
苏明哲一惊：“您疯了吗？那里现在一定布满了李承泽的人！”
“我必须去。”沈姝咬牙，“只有她，知道全部真相。”
苏明哲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好，我陪你。”
两人继续奔跑，穿过一条条幽暗的小路。远处的钟声仍在回响，像是某种预兆。
沈姝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真相，还是死亡。
但她已经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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