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沈姝在客栈里待到天黑,赵平和阿翠都出去打探消息。老妇人守在门口,手里握着匕首,眼神一直没离开过街道。
她坐在窗边,手放在小腹上。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像是在提醒她还活着。
门外传来脚步声。沈姝猛地站起身,老妇人也握紧了刀。
门被推开,是赵平。他脸色很难看。
"娘娘……"
"说了别这么叫。"沈姝打断他。
赵平没理会,走到她面前:"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李嬷嬷说的都是真的。太后从一开始就在布局。"
沈姝的手指掐进掌心。
"先帝早就知道你的身份。萧景渊也知道。他们让你嫁给皇上,就是为了控制你。"
沈姝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她想起大婚那天晚上,萧景渊在偏殿为晚晴描眉的画面。原来那不是偶然,而是计划好的羞辱。
"还有。"赵平压低声音,"关于孩子的事……太后确实下了令。如果你不回去,孩子生下来就会死。"
沈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必须离开京城。"她说。
赵平点头:"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不行。"沈姝摇头,"今晚就走。"
赵平皱眉:"可现在出城会被发现。"
"那就等到天亮。"沈姝看着窗外,"但我不能再待在这儿。"
赵平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夜色渐深,屋内只点了一盏灯。阿翠抱着包袱站在角落里,老妇人靠在门边打盹。
沈姝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她摸着肚子,想着肚子里的孩子。这是她的骨肉,也是她唯一的牵挂。
突然,门外传来细微的响动。沈姝猛地睁开眼,坐起身。
老妇人已经醒了,手按在刀柄上。赵平站在窗边,手指贴在唇边示意安静。
沈姝屏住呼吸。
门缝里透进一线光。有人在外面。
脚步声很轻,但能听得出不止一个人。他们在门口停了下来。
沈姝的心跳加快。
老妇人慢慢抽出匕首。赵平朝她比了个手势,意思是等对方进来再动手。
门外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沈姝松了口气。
"他们走了。"赵平轻声说。
"不。"老妇人摇头,"他们在等。"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响起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摔倒了。
赵平立刻冲到窗边。外面黑漆漆的,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不好!"他低声喊,"是禁军!"
沈姝猛地站起身。太后果然不会放过她。
"我们得从后门走。"赵平转身抓起包袱。
可就在这时,后门也响了起来。是踹门的声音。
"前后都被围住了。"老妇人握紧刀,"看来是冲着您来的。"
沈姝深吸一口气:"他们想活捉我。"
"那我们就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赵平抽出短刀。
"等等。"沈姝拦住他,"我们不能硬拼。"
"那怎么办?"赵平问。
沈姝看向阿翠:"你带路,带我们从屋顶走。"
阿翠愣了一下:"可是……"
"照做。"沈姝语气坚定。
三人跟着阿翠来到后院。这里有一棵大树,枝干伸向屋顶。
"快爬上去。"沈姝推了阿翠一把。
阿翠手脚并用往上爬。老妇人紧随其后。
沈姝刚要往上,赵平抓住她的手:"我掩护你们。"
"不行!"沈姝急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放心。"赵平笑了笑,"我比你更熟悉京城。"
沈姝咬着嘴唇,最终点了点头。
她抓住树枝往上爬。树皮粗糙,划破了她的手心。但她顾不上疼,只想尽快脱身。
终于爬到屋顶。夜风呼啸,吹得她睁不开眼。
"这边。"老妇人指着另一个方向。
她们踩着瓦片往前走。阿翠在前面带路,动作很熟练。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是赵平动手了。
沈姝回头看了一眼,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
她们继续往前。终于来到另一条街。
"那边有马车。"老妇人指着一个巷子。
可就在她们准备下去的时候,一道黑影从旁边闪了出来。
"沈姑娘。"是个男人,声音很熟。
沈姝愣住。她认出来了,是苏明哲。
"你怎么在这儿?"她警惕地问。
"来救你。"苏明哲笑了笑,"我知道太后不会放过你。"
"我不需要你救。"沈姝冷冷地说。
"可你需要这个。"苏明哲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有了它,就能出城。"
沈姝犹豫了一下。她确实需要这个。
"为什么帮我?"她问。
"因为我欠你的。"苏明哲看着她,"而且……我也想看看,太后到底想干什么。"
沈姝接过令牌。指尖碰到他的手,有些凉。
"谢谢。"她低声说。
苏明哲摆摆手:"快走吧。他们马上就会追上来。"
沈姝点点头,带着老妇人和阿翠钻进马车。
车夫扬起鞭子,马车飞奔而出。
沈姝靠在车厢里,终于松了口气。她摸了摸肚子,感觉孩子又动了一下。
"娘娘……"阿翠小声叫她。
"我不是皇后。"沈姝打断她。
"可是……"阿翠欲言又止,"您真的要一个人走吗?"
沈姝看着窗外:"这是我自己的事。"
"可您肚子里的孩子……"
"我会保护好他。"沈姝轻轻抚摸小腹,"这是我的孩子,不是他们的。"
马车一路疾驰,出了城门。
沈姝掀开帘子,看着渐渐远去的京城。那里有她的回忆,也有她的伤痛。
但她知道,从今往后,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沈姝。她是沈家的女儿,是先帝的血脉,更是她自己。
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沈姝靠在车厢里,闭上眼。她要养精蓄锐,因为前方还有更多的挑战等着她。
\[未完待续\]马车刚转过山脚,沈姝就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有人追来了!"老妇人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脸色骤变。
阿翠抱紧包袱,身子微微发抖。车轮碾过碎石路,颠簸得厉害。
沈姝攥住车厢壁上的木板,指节泛白。她能感觉到孩子在动,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紧张。
"苏明哲给的令牌不是假的?"她问。
"是真的。"老妇人摇头,"但禁军换了暗令。"
马车猛地一晃,差点翻倒。沈姝护住肚子,额头撞在角落里,一阵晕眩。
"前面有岔路。"车夫突然开口,"往左是官道,往右是山路。"
"走山路!"沈姝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声箭啸。紧接着是马匹的嘶鸣,马车剧烈晃动起来。
"他们射伤了马!"车夫大喊。
老妇人掀开另一边的帘子:"后面有三骑。再跑一里就是悬崖。"
沈姝咬紧牙关。她知道那条路,小时候偷偷溜出宫玩时走过。路窄坡陡,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去。
"让马车停下。"她说。
阿翠惊恐地望着她:"娘娘——"
"照做。"沈姝抓起她的手腕,"我们跳车。"
老妇人立刻会意,抽出匕首划开车厢底板。寒风立刻灌了进来。
马车还在狂奔,车身摇晃得厉害。
"等我数到三。"沈姝贴着阿翠的耳边说,"你先跳。"
阿翠眼泪都快下来了:"可是……"
"一。"
沈姝抓住老妇人的胳膊。她能感觉到对方手心全是汗。
"二。"
马匹发出痛苦的叫声,速度慢了下来。
"三。"
阿翠咬着牙跳了下去。老妇人紧跟着翻出去。
沈姝最后一个跃出车厢。她在空中转了个身,重重摔在雪地上。后背撞上树干,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马车继续往前冲,冲出崖边,消失在黑暗中。
远处传来马匹的哀鸣和车架坠落的声音。
沈姝躺在雪地里,听着心跳一点点平稳。她摸了摸肚子,孩子还在动。
"娘娘。"老妇人扶起她,声音发颤,"您流血了。"
沈姝低头看去,裙摆上一片深色。她没说话,只是抓紧了老妇人的手。
阿翠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却被老妇人一把捂住。
天边已经泛白,远处的山林静得出奇。
沈姝站起身,朝山下望去。京城的方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风吹过枯枝的声音。
"走。"她说。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积雪往山林深处走去。
走了大约半柱香时间,阿翠突然指着前方:"那边有光。"
沈姝眯起眼。果然看见不远处有间小屋,窗子里透出微弱的火光。
她们还没走近,门就开了。
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握着柴刀。
"谁?"他沉声问。
沈姝看着他,忽然笑了:"是我。"
男人愣了一下,放下柴刀:"你受伤了。"
沈姝点点头:"借个地方歇脚。"
男人侧身让开。屋内很暖和,灶台上煮着什么东西。
沈姝刚坐下,就听见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还有别人?"男人皱眉。
"是我们的人。"沈姝低声说,"别怕。"
话音未落,门又被推开。是赵平。
他满身是雪,衣服破了好几处,脸上有擦伤。
"你没事。"他看见沈姝,松了口气。
沈姝没说话。她盯着他的手,那只手正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赵平察觉到她的目光,慢慢松开手。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沈姝问他。
"跟着血迹。"赵平走到她面前,"你得包扎一下。"
沈姝没有动。
赵平蹲下身,轻轻掀起她的衣摆。伤口不大,但流了不少血。
"疼吗?"他问。
沈姝摇头:"不疼。"
赵平的手很稳,动作轻柔。沈姝看着他低垂的睫毛,想起小时候他替她包扎膝盖的样子。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她偷偷跑去爬墙,摔了一身伤。他背着她回家,路上她说疼,他就哼歌给她听。
"你为什么要回来?"沈姝突然问。
赵平停下动作:"你说什么?"
"你明明可以活下来的。"沈姝看着他,"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赵平沉默了一会儿:"因为那是我的命。"
沈姝看着他:"可我不欠你的。"
赵平抬起头,眼神认真:"我知道。"
屋外风声渐大,雪越下越密。
沈姝靠在墙上,闭上眼。她太累了,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安静下来。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赵平和男人在低声说话。
"……她不能一直逃。"
"……我知道。"
"……你打算怎么办?"
"……带她去见一个人。"
沈姝睁开眼。她听得很清楚。
"谁?"她问。
赵平和男人都停住了。
赵平站起来:"你该休息了。"
沈姝盯着他:"告诉我。"
赵平走到她面前,轻声说:"你父亲的老部下。他一直在等你。"
沈姝愣住了。
赵平伸手抚上她的脸:"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
沈姝没有躲开。她太累,眼皮沉重,意识一点点模糊。
在最后的清醒时刻,她听见赵平对那个男人说:"天亮前把她带走。"
然后是一阵沉默。
男人说:"好。"
沈姝的呼吸渐渐平稳,睡着了。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