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那句话,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出来的。滚烫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少年孤注一掷的承诺和深埋的恐惧。林栀握着那个小小的、边缘硌手的金属片,指尖微微颤抖。那点微不足道的重量,此刻却像承载了千钧。
“嗯。”她只能发出一个单音。
贺峻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尽管知道她看不见。然后,他像来时一样,敏捷而无声地翻过院墙,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脚步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拖出长长的尾音,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那之后,贺峻霖再也没有翻墙来过。
只有那台老旧的收音机,成了连接林栀与那个遥远世界的唯一桥梁。贺峻霖的声音,开始以一种全新的、经过修饰和放大的方式,出现在电波里。
起初是零星的,在一档午夜音乐节目的角落里,主持人用略带兴奋的语气介绍着一个叫“时代少年团”的新组合,然后播放了一首节奏明快的歌曲。当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透过劣质的喇叭响起时,林栀正摸索着给桌上的栀子花(母亲不知从哪里移栽来的一小盆,放在她窗台)浇水。水滴落在泥土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僵在原地,握着水壶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那声音……是阿霖,却又不是她熟悉的阿霖。它被话筒、被混音、被某种名为“偶像”的光环包裹着,变得华丽、有力量,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完美感,遥远得如同来自天际。
后来,他的声音出现得越来越频繁。组合的名字被反复提及,他的个人名字——贺峻霖,也开始被主持人、被听众、被那些打进电话兴奋尖叫的女孩们不断念出。他的名字不再只是属于巷子深处那个会翻墙的少年,它成了一种符号,一种光芒,一种被成千上万人呼喊和追逐的存在。
林栀依旧每天坐在窗边,听着收音机。那些喧嚣的、充满崇拜的声浪,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寂静的堤岸。她听着关于他的消息——新歌打榜、综艺节目、粉丝见面会……那个小小的金属挂件被她用一根红绳系着,贴身藏在衣服里,冰凉的金属贴着温热的皮肤,渐渐被焐热,成了她与过去唯一的、隐秘的联系点。
窗台上那盆栀子花,在母亲精心的照料下,顽强地活了下来。叶子是油绿的,但花苞却从未鼓胀过。林栀常常在午后,摸索着去触碰那些坚硬的、小小的绿色花蕾。指尖传来的触感告诉她,离绽放,还很远很远。
日子就在这无声的等待和电波传递的喧嚣中滑过。直到那个改变一切的午后。
父母的声音在堂屋里响起,刻意压低了,却压不住那份山雨欲来的激动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孤注一掷。
“……那边医院来消息了!配型……配型成功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像是狂喜,“有……有合适的角膜了!”
“真的?!”父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什么时候?手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