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边说……是公益项目！有人……有人匿名捐赠了很大一笔指定医疗费！指名……指名就是给咱们小栀做角膜移植手术的！”母亲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老天开眼！菩萨保佑啊！我们小栀……有希望了！”

“匿名捐赠？”父亲的声音充满了惊疑不定，“谁？谁会……”

“管不了那么多了！”母亲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机会！这是老天爷给的机会！我们小栀……能看见了！”

堂屋里的声音像被按了暂停键，只剩下母亲压抑不住的啜泣和父亲粗重的喘息。林栀坐在自己房间的小凳子上，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僵硬的石像。指尖死死掐着掌心，指甲陷进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角膜？移植？看见？

这些词像巨大的陨石，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砸进她沉寂了多年的黑暗世界。巨大的轰鸣声在她脑海里炸开，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几乎无法思考。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在战栗，在恐惧，又在一种灭顶的狂喜中沉浮。

她能……看见了？

那个被贺峻霖念了无数遍、像童话一样虚幻的未来……竟然……真的来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胸前衣服里层那个小小的、坚硬的突起——那个刻着“H.J.L”的金属挂件。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带着一丝微弱的、属于远方的慰藉。

窗台上，那盆沉默的栀子花，油绿的叶片在午后的阳光下，仿佛也轻轻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