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痛苦、挫败……但也伴随着一种隐秘的、无法言说的震撼。原来风是有形状的,阳光是有温度的,树叶的绿色有千百种深浅……这些对常人来说习以为常的景象,对她而言,都是颠覆认知的奇迹。
复健的过程缓慢而煎熬。她像一块干涸了太久的海绵,贪婪却又笨拙地吸收着这个陌生世界的光影信息。每当疲惫不堪,或者被过于复杂的光影刺激得头晕目眩时,她就会下意识地攥紧手心。那个小小的金属挂件硌在掌心里,坚硬的棱角带来清晰的痛感,提醒着她那个远在光芒万丈之处的人,和他那句近乎执念的承诺。
“……等栀子花开的时候,你一定能看见我!”
窗台上那盆被母亲挪到病房里的栀子花,依旧沉默着。油绿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但那些小小的花苞,依旧紧紧地闭合着,没有丝毫绽放的迹象。
时间在复健中悄然流逝。林栀的视力在医生精心的护理和她自身顽强的适应下,一天天好转。虽然看远处还有些模糊,视物的清晰度也远未达到正常水平,但至少,她终于能够相对稳定地“看”清近处的人和物,不再被混乱的光影折磨得痛苦不堪。
就在医生宣布她可以出院回家静养的那天下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病房门口。
“林小姐?”一个穿着得体、笑容职业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您好,我是时代峰峻公司的艺人助理,我姓陈。”她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目光快速而专业地扫过林栀的眼睛——虽然还带着些术后的微肿和些许畏光的迷蒙,但那双眼睛已然灵动,不再是空洞的深渊。
林栀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对这个陌生的名字和公司毫无概念。
陈助理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惑,笑容加深了些:“我是贺峻霖先生的助理。峻霖他……一直在关注您的手术情况,知道您今天出院,特意让我过来接您去一个地方。”
贺峻霖?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尘封的记忆闸门。那个在黑暗中对她唱歌的少年,那个翻墙而来塞给她金属挂件的少年,那个声音渐渐消失在电波喧嚣里的少年……形象与眼前助理口中那个光芒万丈的“贺峻霖先生”剧烈地重叠、碰撞。
林栀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攥紧了被单下的那个金属挂件。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
“去……哪里?”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问。
陈助理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神秘和兴奋:“峻霖今晚在城东体育馆有一场很重要的演唱会。他……非常希望您能到场。”
演唱会?体育馆?贺峻霖?
这些词像巨大的浪头,猛地拍打在林栀刚刚恢复平静的心湖上。她能去了?她能……看见舞台上的他了?那个他无数次在深夜窗台下许诺的“大舞台”?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期待、惶恐、不知所措的洪流瞬间将她淹没。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陈助理,茫然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