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眼睑下方，指尖的微凉和她皮肤下奔涌的热血形成刺眼的对比。那触碰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压得林栀几乎窒息。她被迫仰着头，睁大的眼睛里映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汗水晕染了舞台妆的边缘，让那份惊心动魄的精致染上了一层狼狈的真实；银灰色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几缕倔强地翘起；而那双紧紧攫住她的眼睛，红得吓人，里面翻涌着滔天的巨浪——震惊、受伤、难以置信的愤怒，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被彻底撕裂的痛楚。
那眼神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林栀灵魂都在尖叫。她想后退，脊背却死死抵着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她想解释，喉咙却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堵住，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我……阿霖……”
“阿霖？”贺峻霖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冷的火焰，带着强烈的自嘲和更深的痛，“原来你还记得这个名字？”
他猛地收回手，仿佛被她的皮肤灼伤。那瞬间的撤离，带走了最后一丝克制的假象。他高大的身体微微前倾，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寒冰，让林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林栀子，”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颤抖，“我翻墙爬窗给你唱了多少个晚上？嗯？我把我写的每一段旋律第一个塞进你耳朵里！我把我的名字刻在金属片上，像个傻子一样塞给你当护身符！我他妈像个疯子一样跟所有人赌，赌你一定能看见！赌等你看见的时候，第一个认出的人一定是我！”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气息灼热地喷在林栀脸上，带着一种绝望的控诉：“结果呢？！你看见了！你他妈真的看见了！你坐在那里，看着我在台上！然后……然后你问我……”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被巨大的痛苦噎住，眼圈瞬间红得更加骇人，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尖锐的哽咽，“你他妈问我……那个主唱……叫什么名字？！”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心胆俱裂的嘶哑。那声音在封闭的休息室里回荡，撞在墙壁上，又狠狠砸回林栀的耳膜和心上。
巨大的委屈和一种被误解的恐慌瞬间淹没了林栀。他吼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都是她无法辩驳的过往。可那铺天盖地的光，那震耳欲聋的声浪，那个站在世界中心、精致完美得如同幻影的发光体……那不是她的阿霖！那不是她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声音和温度！
“不是的！”林栀的声音猛地冲破喉咙，带着哭腔，尖利得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她浑身都在发抖，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眼前这张写满愤怒和痛苦的脸庞。她抬起手，胡乱地抹着眼泪，声音因为激动而破碎不堪：“我认得的！我认得你的声音！你一开口我就知道是你！可是……可是……”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