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的语气带着点玩笑的意味，眼神却亮得坦诚。我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娱乐圈浸染的世故或距离感，只有一种纯粹的、对“厉害人物”的欣赏和信任，像某种温顺的大型犬科动物。

“系统故障会有技术团队24小时响应。”我公事公办地回答，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和资料夹。

“哦，好。”他脸上的笑容稍微敛了敛，但那份亮光还在，“那…林博士再见！”他朝我挥挥手，然后才转身，步伐轻快地离开了会议室。

我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份印着他名字和照片的项目需求附件。顶流偶像和归国芯片专家。这交集，比量子隧穿的概率还要小。

项目正式启动后，我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星启未来”提供的专用实验室。这里配备了顶级的EDA设计软件、高速示波器、逻辑分析仪阵列以及用于模拟复杂电磁环境的屏蔽暗室。空气里常年弥漫着焊锡膏加热后的松香、臭氧以及精密仪器运行散发出的微弱热量混合的味道。这里是我的领地，秩序井然，变量可控，每一个逻辑门的开合都在预料之中。

然而，丁程鑫却成了这个精密世界里一个难以预测的“变量”。

他总能找到极其正当、且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出现在实验室门口。

“林博士！”清朗的声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困扰，他探进半个身子，手指间捏着一只小巧的黑色入耳式耳返，另一只手苦恼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下午排练，这只左耳的，感觉声音有点飘，像蒙了层纱，调音师说硬件可能有点问题，您能帮忙看看吗？”他站在门口，穿着宽松的练习服，额发被汗水濡湿了几缕，眼神清澈，带着点排练后的疲惫和求助的真诚。

我放下手里正在调试的射频前端模块，接过那只还带着他体温的耳返。连接测试仪，频响曲线在屏幕上展开，左声道在高频段确实有一个细微但异常的凹陷。“高频单元轻微老化，接触点氧化。”我言简意赅，拿起精密电子清洁剂和防氧化笔，“十分钟。”

“太好了！谢谢林博士！”他立刻笑开，也不离开，就倚在门框上，安静地看着我操作。目光落在我戴着防静电指套、稳定操作精密工具的手指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专注。实验室里只有仪器低微的蜂鸣和清洁剂喷雾的嘶嘶声。

“林博士，您做这个，”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我，“是不是，需要特别特别大的耐心？我看着这些小小的零件，头都大了。”

“习惯就好。”我用显微镜检查接触点。

“真厉害。”他由衷地感叹，“感觉像在修理宇宙飞船的核心部件一样。”

我动作顿了一下，没接话。这种带着孩子气的夸张，比喻，和他顶流的身份放在一起，有种奇异的反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