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姜已经合上了那本厚厚的习题集，动作利落。她站起身，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立刻投入喧闹的闲谈，只是安静地整理好桌面，把文具一丝不苟地收进笔袋，然后拿起水杯，步履平稳地朝教室门口走去。她目不斜视，似乎周遭的一切热闹都与她无关，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饮水机。

马嘉祺的心跳又漏了一拍。他几乎是立刻也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带倒了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响。

“哎哟，马哥，急什么！”旁边的刘耀文又被吓了一跳。

马嘉祺顾不上解释，手忙脚乱地扶起椅子，抓起自己桌上的空水杯，低着头，脚步有些发飘地也朝门口挤去。走廊里人声鼎沸，刚下课的学生们像开闸的洪水，嬉笑打闹着涌出来。马嘉祺艰难地在人流中穿行，目光却紧紧锁定着前方那个清瘦的背影。

她正站在饮水机前，微微弯着腰，水流注入她的水杯，发出细小的哗啦声。

马嘉祺的心在胸腔里擂鼓，手心微微冒汗。他一步步走近，距离在缩短，五步、三步……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淡淡的、干净的皂角香气，混在空气里各种零食和汗水的味道中，格外清晰。

他停在她身后一步之遥，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握着水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他张了张嘴，想喊一声她的名字，或者随便说点什么。问她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有没有更巧妙的解法？问她……下节课要不要一起去实验室？

“江……”声音卡在喉咙里，又干又涩，像粗糙的砂纸摩擦。

就在这时，一个高亢的女声带着惊喜插了进来：“姜姜！等会儿一起去食堂吗？今天好像有糖醋排骨！”

是同班的李思思，江姜为数不多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她像只欢快的小鸟，从后面跑过来，一把挽住了江姜的手臂。

江姜接满了水，直起身。她侧过脸看向李思思，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个瞬间，她脸上冰雪般的疏离仿佛被阳光融化了一角，露出一点几乎难以察觉的柔软。

“好。”她的声音不高，清清冷冷的，像山涧里敲击石头的泉水。

李思思挽着她，说说笑笑地转身就走。江姜的目光掠过旁边的马嘉祺，只是极快的一瞥，平静无波，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随即就收回了视线，和李思思并肩消失在喧闹的人群里。

马嘉祺僵在原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空空的水杯。方才鼓起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勇气，被那平静无波的一瞥彻底戳破，瞬间泄了个干净。只剩下一种沉重的、带着点酸涩的无力感，沉甸甸地坠在心底。饮水机的水流还在哗哗响着，他茫然地站了一会儿，才机械地走上前，把水杯伸到出水口下。

冰凉的水注满杯子，凉意顺着手心蔓延，却压不住脸上残留的燥热和心底那点挥之不去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