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她的出现，像一块磁石，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有惊艳，有好奇，更多的是带着敬意的颔首致意。几位显然身份不低的文化界人士立刻迎了上去，笑容满面地与她寒暄。她微微颔首，姿态优雅，言谈简洁有力，举手投足间皆是滴水不漏的外交官风度。

马嘉祺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她，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那个闷热的教室，隔着层层叠叠的书山和人群，遥望着那个只属于题海的侧影。只是此刻，那道身影更加清晰，也更加遥远。一股巨大的、难以逾越的距离感再次将他攫住，舞台磨砺出的自信在真正的专业壁垒和身份鸿沟面前，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指尖用力蜷缩进掌心，试图汲取一丝对抗这无形压力的力量。

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致辞、介绍、掌声。终于到了那个象征性的揭幕环节。

主持人笑容满面地邀请马嘉祺和江姜上台。聚光灯瞬间聚焦，将两人笼罩在明亮的光圈之中。

马嘉祺的心脏在聚光灯打下来的瞬间几乎跳出喉咙。他努力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步履从容地走到舞台中央那个覆盖着红色绒布、造型奇特的金属装置旁。江姜也几乎同时走到了他对面的位置。两人隔着那件冰冷的艺术品站定。

距离如此之近。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风衣细腻的纹理，闻到她身上传来一种极其淡雅、带着一丝冷冽木质调的香水气息。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装置上，并未看他，侧脸线条在强光下显得异常清晰，下颌微微绷紧，带着一种工作状态下的专注和疏离。

主持人热情洋溢地介绍着装置的意义，象征着打破壁垒、连接青年……马嘉祺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全部感官都集中在对面那个人身上。聚光灯的热度烤得他脸颊发烫，手心一片濡湿。藏在袖口里的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您好”或者“合作愉快”，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不能搞砸！绝对不能在她面前出丑！

就在主持人话音落下，示意两人共同揭开幕布的那一刻——

“请。”

一个清冽、平静、没有任何多余情绪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冰珠落地，瞬间击碎了马嘉祺脑中所有的混沌和紧张。

是江姜。

她微微侧过脸，目光终于第一次正式地、平静地落在了他脸上。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没有探究，没有审视，只有一种纯粹的工作指令般的示意。她朝他这边伸出了手，白皙纤长的手指指向了覆盖装置的红绸一角。

那目光和动作，像一道指令，也像一道赦免。马嘉祺混乱的思绪瞬间被强行归位。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立刻也伸出手，动作甚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僵硬，准确地抓住了红绸的另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