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马嘉祺深吸一口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他拨开人群,像是即将奔赴一场没有退路的战役,一步一步朝那个安静的角落走去。每靠近一步,空气似乎都沉重一分。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皮鞋踩在光洁地板上发出的轻微回响。
终于,他停在了她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
“江……参赞。”他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江姜闻声,缓缓转过身。窗外的暮色在她身后晕染开一片深蓝与橙红交织的背景,她的脸逆着光,看不清具体的表情,但那双清亮的眸子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沉静,带着一丝被打断思绪的询问。
马嘉祺对上她的目光,准备好的、关于展览如何精彩、艺术如何打动人心之类的场面话瞬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种近乎绝望的空白感和被那目光审视的窘迫。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温度在急速攀升,握着香槟杯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不行……不能就这样结束。一个声音在心底嘶喊。
就在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把他彻底压垮的瞬间,马嘉祺几乎是凭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本能,猛地抬起了头,目光直直地迎上江姜沉静的视线。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因为孤注一掷的勇气而显得有些紧绷,甚至带着点细微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酒会低沉的背景音:
“江姜同学,”他略过了那个疏离的“参赞”,仿佛在试图拨开七年的时光和身份的隔膜,“下周六……798那边,有个关于‘脆弱与新生’的小型装置艺术展,策展人是我一个朋友,风格挺特别的……”他语速有点快,像是怕被打断,“听说你对当代艺术也很有见解……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话音落下的瞬间,世界安静了。
马嘉祺屏住呼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停止了跳动。他能清晰地看到江姜眼中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那平静无波的湖面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她端着香槟杯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空气凝滞。酒会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马嘉祺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能感觉到后背渗出的细密汗珠正一点点浸湿昂贵的西装内衬。他在等待一场审判。是礼貌而疏离的婉拒?还是……一丝微乎其微的可能?
江姜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那眼神依旧平静,却似乎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审视和……考量?那短暂的停顿,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她红唇微启,声音依旧是那种清冽的、听不出太多情绪的调子,却清晰地吐出了三个字:
“几点?”
马嘉祺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巨大的狂喜像海啸般瞬间席卷了他,冲击得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