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懿看着他那张憔悴得近乎陌生的脸,看着他眼中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痛苦,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拧成一团,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湖畔重逢时他眼中那些翻涌的激烈情绪,此刻都被一种更深沉、更压抑、更令人心碎的绝望所取代。经纪人那句“状态很不好”的描述,在此刻具象成眼前这张脸,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所有的犹豫、忐忑、近乡情怯,在这一刻都被汹涌的心疼和一种强烈的冲动所取代。
她猛地伸出手,不是去触碰他,而是直接握住了冰冷的车门把手。
“咔哒”一声轻响。
车门被她从外面拉开了。
车门被拉开的瞬间,车内那股混合着浓烈烟味、汗味和沉郁绝望的气息更加汹涌地扑面而来。宋亚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他依旧维持着那个侧头的姿势,目光固执地投向车内更深处的黑暗角落,拒绝与南懿对视,也拒绝做出任何反应。像一尊被遗弃在阴影里的、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石像。
南懿没有迟疑。她俯身,直接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反手“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密闭的空间瞬间将外界彻底隔绝。车库里冷白的灯光被深色的车窗膜过滤掉大半,车内光线昏暗得如同黄昏将尽的牢笼。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还有那股令人窒息的、属于宋亚轩的绝望气息,浓稠得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气里。
南懿侧过身,目光紧紧地锁在宋亚轩的侧脸上。他瘦削的下颌线绷得死紧,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那浓重的黑眼圈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宋亚轩。”南懿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打破了车内令人窒息的死寂。她不再叫他“亚轩哥哥”,那个称呼属于遥远的、阳光灿烂的过去。此刻的他,是宋亚轩,一个被巨大的痛苦压垮、困在深渊边缘的男人。
宋亚轩的身体再次细微地震颤了一下,但他依旧没有转头,甚至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沉默,是他此刻唯一的盔甲。
南懿看着他这副拒绝交流、自我放逐的模样,心头那股尖锐的心疼瞬间被一种混合着焦急和怒火的情绪点燃。她猛地伸出手,不再是湖畔时指向丝带的动作,而是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力道,直接抓住了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
他的手冰冷得吓人,像一块在寒冬里浸泡了许久的石头,皮肤下的指骨坚硬而硌人。更让她心头巨震的是,他的手指竟然在无法控制地、细微地颤抖着!
“看着我!”南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强硬,在狭小的车厢里激起微弱的回响。她用力握紧他冰冷颤抖的手指,仿佛要将自己掌心的温度强行渡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和强硬命令,像一根尖锐的针,终于刺破了宋亚轩那层厚重的麻木外壳!
他像是被巨大的电流击中,猛地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