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师姐！师姐你看！我这个wave是不是有感觉了？”

“师姐，我膝盖又磕青了……”

“温虞师姐！张真源他又抢我零食！”

“师姐，这道数学题怎么做啊？明天要交作业了……”

记忆的潮水温柔地漫过现实的堤岸。那些声音，那些面孔，带着旧照片特有的暖黄色调，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墙壁贴着巨大落地镜、地板被无数双舞鞋摩擦得发亮的练习室。空气里永远飘荡着汗水和廉价发胶的味道，还有少年们永不停歇的奔跑、跳跃、歌唱的声响。

那时的她，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却因为早来几个月，就成了这群皮猴子名义上的“大师姐”。说是师姐，更多时候像个操碎了心的保姆。她记得丁程鑫练舞太狠扭了脚踝，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她跑前跑后找冰袋；记得马嘉祺因为变声期唱歌没信心，躲在楼梯间掉眼泪，她笨拙地递纸巾，绞尽脑汁讲冷笑话逗他；记得宋亚轩和刘耀文为了一个游戏角色吵得不可开交，差点在休息室动手，是她板着脸把两人拉开，一人塞了一瓶冰水让他们冷静；记得严浩翔和贺峻霖两个小机灵鬼，总是偷偷藏起她的笔记本，看她着急的样子哈哈大笑……

而张真源，在那群闹腾的男孩里，总是显得有点……特别。

他当然也闹，练舞间隙会和其他人滚作一团，笑得毫无形象。但他更多时候是安静的。不是内向的安静，而是一种带着观察和思索的沉静。当其他人围着温虞七嘴八舌问问题或者告状时，他常常会站在人群外围一点的位置，安静地听着，那双干净的眼睛里，映着她的身影。当温虞需要搬点重物，或者整理散落一地的练习资料时，他总是第一个，默不作声地走过来帮忙。

有一次，她坐在练习室角落的地板上，对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数学卷子发愁，眉头拧成了疙瘩。其他人都去上声乐课了，偌大的练习室只剩下她一个。脚步声靠近，一瓶还带着凉意的草莓牛奶轻轻放在了她手边的地板上。她一抬头，对上张真源的眼睛。

“师姐，”少年清朗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局促，他把牛奶又往前推了推，“这个…给你喝。”说完，也没等她回答，像是怕被拒绝，又像是害羞，转身就快步走开了，只留下一个略显仓促的背影。

那瓶草莓牛奶的味道，温虞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她永远记得那一刻，少年清澈眼神里纯粹的关心，还有他递过牛奶时，指尖不小心擦过她手背那一瞬间的温热触感。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心湖，漾开一圈微小的涟漪。

记忆的画面飞速流转，最终定格在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停机坪上庞大的钢铁飞鸟静卧着。空气里弥漫着离别的味道。十八岁的温虞，拖着巨大的行李箱，背包沉重地压在单薄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