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再次向前迈了一小步。这一步，彻底打破了安全距离。温虞的脊背几乎贴在了冰冷的露台栏杆上，身前是他带来的、带着压迫感的温热气息。露台角落的空间本就狭小，此刻更是被他的存在感填满，密不透风。

“你看着我。”他低声说，语气近乎命令，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恳求。

温虞被迫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离得这样近，她终于看清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那不再是少年的懵懂依恋，而是一个成熟男人毫不掩饰的、浓烈到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渴望、执着，以及一种被压抑了太久太久、终于濒临决堤的……爱意。

那目光烫得她心慌。

“这七年……”张真源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碾磨出来，带着沉甸甸的重量，“纽约的冬天冷吗？一个人，怕不怕？”

温虞的呼吸猛地一窒。她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那些独自在异国他乡熬过的漫长冬日，那些对着屏幕看他们演唱会的深夜，那些因为学业压力或者思乡情切而辗转反侧的夜晚……本以为早已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孤独感，被他这一句话猝不及防地掀开了一角。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鼻子有些发酸，一种陌生的委屈感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

“我看到你发的照片了，”他的声音低缓下来，像在陈述一个珍藏了许久的秘密，“布鲁克林大桥的落日，中央公园的雪……还有你熬夜赶论文，趴在图书馆桌子上睡着的样子。”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隔着屏幕，隔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我抓不住你。”

温虞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她以为那些发给所有人的风景照和偶尔抱怨学业辛苦的朋友圈，只是单向的分享。她从未想过，在世界的另一端，有一双眼睛，如此专注地、一遍遍地看过那些画面，甚至捕捉到了她不经意流露的脆弱。

“我拼命练舞，练歌，抓住每一个舞台，每一个机会……”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极力控制着汹涌的情绪，“因为你说过，你会回来看我在更大的舞台上发光。我怕……怕我站得不够高，不够快，等你回来的时候，会看不到我。”

温虞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酸胀得发疼。机场那句“等我站上更大的舞台，你回来看我好不好”，原来不是少年离别时的随口安慰，而是他这些年孤注一掷、奋力前行的全部动力和……执念？

“后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积蓄最后的勇气，目光灼灼地锁住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回来了。就在我眼前。可是……”他微微俯身，靠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额发，“可是你离我，好像更远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和不解：“为什么，师姐？为什么现在，你只肯做我的经纪人？”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很重，带着一种近乎质问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