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源穿着录节目时的浅色衬衫,外套搭在臂弯里。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地垂下来,遮住了部分眉眼。左手手臂的衬衫袖子被卷到了手肘上方,露出的前臂外侧,一片刺目的红肿擦伤清晰可见,边缘甚至有些破皮渗血。一个保镖正拿着急救喷雾和消毒棉签,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张真源抬起头。
四目相对。
温虞的脚步猛地顿住,停在了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夜风吹乱了她的长发,路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路疾驰而来的恐惧、担忧、后怕,在看到他那道刺眼伤口和略显苍白的脸时,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伪装和防线。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满了毫不掩饰的惊魂未定和……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浓烈的心疼。
张真源也看到了她。看到她因为奔跑而微乱的发丝,看到她脸上褪尽血色的惊惶,看到她眼中那份几乎要将他灼伤的关切和痛惜。他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深处那层被疲惫和惊怒覆盖的冰壳,似乎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流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被看见脆弱的狼狈,有她终于为他卸下伪装的悸动,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在乎着的暖意。
“师姐……”他动了动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地唤了一声。
这一声“师姐”,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温虞紧绷的神经。她再也顾不上什么职业身份,顾不上周围还有助理、保镖和远处的警察,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顾虑,在那道刺眼的伤口和她内心翻涌的、几乎要灭顶的后怕面前,轰然倒塌。
她几步冲到他面前,无视了旁边拿着消毒棉签的保镖,也忽略了助理惊讶的目光。她的动作甚至有些粗暴,一把抓住他没有受伤的右手手腕,力道之大,让张真源都微微蹙了下眉。
“伤哪了?除了手臂?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头晕不晕?恶心吗?”温虞的声音急促而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睛紧紧盯着他手臂上的伤,又飞快地在他身上扫视,仿佛要确认他是否完好无损。她的手指冰凉,还在微微颤抖。
“没事,就擦了一下,皮外伤。”张真源低声回答,试图安抚她的情绪,目光却紧紧锁在她写满担忧和惊惶的脸上,不肯移开分毫。
“什么叫皮外伤!”温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失控的尖锐,像是在宣泄积压已久的恐惧,“流这么多血!要是撞得再狠一点呢?要是……”她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在喉咙里,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她猛地别开脸,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试图把汹涌的泪意逼回去,肩膀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看着她这副强忍泪意、为自己担惊受怕的模样,张真源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露台上那个强势的吻没有让她失控,停车场那句沉甸甸的宣告也没有让她卸防,此刻,这道小小的伤口,却让她彻底暴露了内心最真实的恐惧和……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