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逢

蝉鸣撕扯着九月燥热的空气，宋亚轩拖着半旧的行李箱站在校门口，轮子碾过沥青裂缝时发出“嘎吱”一声，刺耳得像昨夜父亲摔碎瓷碗的那声脆响。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藏在校服下的手臂，结痂处微微发痒，像是某种隐秘的提醒。喉结滚动间，酸涩被生生咽回肚子里，嘴里泛起苦味。

教务处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白得刺眼。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冷光：“宋同学，你就坐刘耀文旁边吧。” 宋亚轩低着头穿过走廊，帆布鞋尖踢起几粒粉笔灰，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打着旋儿。教室后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少年清亮的声音：“这道题应该用换元法……”

推开教室门的一瞬间，他的视线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窗边的少年单手撑着下巴，额前碎发被风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这是新同学。” 班主任话音未落，刘耀文已经利落地把自己的书包塞进桌肚，腾出靠窗的位置。

“我叫刘耀文。” 少年的声音轻快，带着一点笑意。落座时，一颗带着柠檬味的薄荷糖悄无声息地滑进宋亚轩掌心，“转学生第一天肯定挺无聊的吧？放学带你去吃校门口的章鱼小丸子。” 宋亚轩的手指僵在半空，薄荷糖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血液——他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温柔对待过了，久到几乎忘记了什么是暖意。

午休时，宋亚轩独自缩在图书馆角落，翻开一本泛黄的书页，夹着的干枯枫叶轻轻颤了一下。他盯着铅字，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耳边只有翻页时纸张摩擦的沙沙声。直到阴影笼罩下来，刘耀文晃了晃手里还冒着热气的饭团：“躲在这儿干嘛？食堂今天的糖醋排骨可好吃了。”

窗外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宋亚轩咬了一口饭团，软糯的米粒混着咸甜的酱汁在舌尖化开。阳光从窗棂斜斜切进来，在刘耀文的睫毛上镀了一层金边。他絮絮叨叨讲着班级里的趣事，语气轻快又自然。宋亚轩忽然想起昨夜蜷缩在杂物间时，月光也是这样漫过锈迹斑斑的铁门。只是此刻的温暖，像一场触不可及的梦，让他有些恍惚。

放学铃声骤然响起，宋亚轩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母亲发来的消息让他指尖微颤：“你爸又喝醉了，今晚别回家。” 他攥紧书包带，指节泛白。刘耀文已经收拾好书包，转身时恰好撞上他仓皇躲闪的眼神：“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有点事。” 宋亚轩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课桌。刘耀文眯起眼睛，眼底掠过一丝疑惑，却没有追问，只是把伞塞进他手里：“天气预报说有暴雨，拿着吧。” 伞柄残留着少年掌心的温度，宋亚轩低声说了句谢谢，转身时却不小心撞翻了课桌角的玻璃杯。

“砰——” 清脆的碎裂声划破空气。他听见刘耀文急促的脚步声，“小心！” 温热的掌心突然覆上他的手腕，刘耀文半跪在地上，将玻璃碴拢成一堆，指腹不经意擦过他结痂的伤口。宋亚轩猛地抽回手，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面，呼吸急促得像要喘不过气来。

“你受伤了？” 刘耀文抬头看他，眼底翻涌着宋亚轩看不懂的情绪。远处闷雷滚过，风夹着雨丝灌进教室，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宋亚轩转身冲进雨幕，书包带在雨中甩出一道苍白的弧线。他知道，有些秘密注定要烂在泥水里，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永远洗不掉那些结痂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