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在雨夜中渐渐远去,宋亚轩蜷缩在派出所的长椅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白炽灯将刘耀文的检查报告影子拉长,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报告上"轻微脑震荡"的字样刺得他眼眶生疼。
"同学,能和我们说说具体情况吗?"民警递来的热茶在金属桌面上腾起白雾,宋亚轩盯着杯口打转的茶叶,喉咙像是被碎玻璃填满。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挥向刘耀文的酒瓶、少年护在他头上的手臂、还有自己被拖拽时撞翻的花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你爸被拘留了,先别回来。"宋亚轩浑身发冷,突然想起上周被打翻的体温计,银色的汞珠滚落在地,就像此刻破碎的生活。
"同学?"刘耀文裹着纱布的手突然覆上他冰凉的手背,少年的声音还带着止痛药后的沙哑,"别害怕,我在。"宋亚轩猛地抬头,撞进那双盛满关切的眼睛。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铁栅栏洒进来,在刘耀文的睫毛上凝成细小的霜。
三天后,宋亚轩在医院走廊找到正在换药的刘耀文。少年单脚支着拐杖,缠着绷带的膝盖渗出淡淡的血迹。"你怎么来了?"刘耀文慌忙把裤腿往下拽,却扯到伤口疼得倒抽冷气。宋亚轩默不作声地蹲下,小心翼翼地帮他整理卷起的裤脚。
消毒水的气味里,宋亚轩终于开口:"我爸...他一直这样。"声音轻得像飘在空气里的羽毛,"从我记事起,家里的花瓶就没完整过。"指尖抚过刘耀文膝盖上的纱布,那里的淤青像朵紫黑色的花在绽放,"那天要不是你..."
"所以我才要保护你。"刘耀文突然打断他,手指轻轻勾住他的小拇指,"记得吗?你说过喜欢看星星,等我伤好了,带你去山顶看银河。"少年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整个夜空的星辰。
返校那天,刘耀文拄着拐杖在教室门口等他。晨光斜斜照在少年肩头,将他校服上的补丁照得清晰可见。宋亚轩想起昨夜在派出所,民警说刘耀文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他从小跟着奶奶生活。原来他们都是被困在雨里的人,却固执地想为对方撑起伞。
午休时,刘耀文带着宋亚轩钻进学校废弃的天文台。积灰的望远镜旁,少年变魔术般掏出两块巧克力:"偷偷藏的,分你一块。"巧克力在舌尖化开,甜得发苦。宋亚轩望着穹顶斑驳的星座图,突然说:"其实我根本不喜欢星星。"
"嗯?"刘耀文转头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
"我只是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宋亚轩的声音比蚊子还小,却让整个天文台的空气都灼热起来。刘耀文的耳朵瞬间红透,巧克力包装纸在指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远处传来上课铃,两个少年谁也没有起身的意思,直到暮色爬上玻璃穹顶,将彼此的影子叠成温柔的形状。
然而这份宁静没能持续太久。周五傍晚,宋亚轩在校门口看见母亲红肿的眼睛。"我们要搬家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爸爸出来后...我怕他又..."话没说完,宋亚轩已经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他想起刘耀文说要带他看银河的承诺,想起课桌里永远温热的牛奶,想起那个替他挡下酒瓶的少年。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刘耀文发来的消息:"今晚七点,天文台,有惊喜。"宋亚轩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指甲几乎要戳碎玻璃。远处的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他突然明白,有些承诺就像指尖的流沙,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