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开盛夏的午后,空气里浮动着柏油路面被晒化的味道。
宋亚轩站在母校翻新后的公告栏前,白墙被阳光烤得发烫,曾经贴满匿名流言的角落,如今挂着"优秀校友作品展"的烫金海报。他与刘耀文合作的《未完成的银河》歌词手稿被装裱在最显眼的位置,泛黄的稿纸上,两个少年的字迹交叠着——刘耀文写的"银河"笔画张扬,像要冲破纸页;他补的"未完成"却带着小心翼翼的弧度。
玻璃反光中,恍惚又看见两个少年匆匆跑过走廊,刘耀文拽着他的手腕,书包带在风里甩出长长的弧线,身后是教导主任"慢点跑"的喊声。
"宋老师!"清脆的呼唤像冰块落进玻璃杯,瞬间打断思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抱着笔记本追上来,额角沁着薄汗,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蓝白手绳——八股编织的方式,竟与当年刘耀文送他的那根如出一辙。
"我写了首关于暗恋的诗,能请您指点吗?"
女孩递来的稿纸上,字迹娟秀如溪,"银河在他瞳孔里涨潮时,我总假装看云""贝壳藏着未说的话,像颗没拆封的水果糖",这些意象跃然纸上,宋亚轩的手指在纸页上微微发颤,仿佛看见十七岁的自己,把刘耀文送的贝壳攥在手心,直到汗湿了整个夏天。
回到工作室时,夕阳正把百叶窗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像架褪色的琴键。
邮箱突然弹出一封海外来信,寄件人是研究记忆与情感的学者艾利亚斯教授。附件里的脑电波实验数据图弯弯曲曲,像条跃动的生命线:"当测试者聆听《未寄的信》时,大脑情感区域的活跃程度,与观看初恋影像时呈现高度吻合。"论文中甚至引用了他随笔集里的句子:"最深的遗憾,往往藏着最纯粹的心动,就像未拆封的糖果,甜味永远封存在想象里。"宋亚轩摩挲着打印出来的论文,突然想起刘耀文总笑他"写歌词像在剥糖纸,把心事藏得九曲十八弯"。
深夜暴雨突至,豆大的雨点砸在落地窗上,噼啪作响。宋亚轩被震耳的雷声惊醒,闪电劈开黑暗的瞬间,书架上的《未完成的银河》纪念版在强光中泛着微光——那是刘耀文生前参与设计的版本,封面用特殊油墨印着星图,遇水会浮现隐藏的轨迹。他摸索着打开台灯,暖黄的光晕里,发现书下压着张陌生的照片。拍摄角度是从天文台穹顶俯瞰,两个模糊的人影并肩坐在台阶上,背后是用荧光颜料绘制的银河,颜料在岁月里褪成柔和的淡绿。照片背面只有一行小字,钢笔字迹带着熟悉的倔强:"你回头看,我一直都在。"
次日清晨,雨停后的天空蓝得透明。宋亚轩接到一通神秘电话,对方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低沉沙哑:"去老巷口的钟表店,有人托我转交样东西。"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老匠人戴着老花镜正在修表,黄铜托盘里的齿轮闪着微光。"刘先生半年前送来的,说等雨停了交给你。"他递来个檀香木盒,里面躺着枚修复如新的怀表——正是上次在刘耀文家见到的那枚,表盘背面新刻的字迹深浅均匀:"所有离散的星,终将在记忆里重聚。"宋亚轩把怀表贴在耳畔,指针转动的滴答声,与记忆中刘耀文趴在录音棚沙发上的心跳渐渐重合,沉稳又温柔。
梅雨季来临时,空气里的潮湿能拧出水来。宋亚轩受邀参加一档怀旧音乐节目,后台化妆镜的灯泡忽明忽暗,像记忆里忽远忽近的声线。录制间隙,节目组突然播放了段未经公开的采访录像,画面有些模糊,中年刘耀文穿着深灰西装,鬓角已有了细纹,对着镜头微笑时,眼角的纹路里还藏着少年时的影子:"如果问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大概是没在那个雪夜,把那句'别走'说出口。"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麦克风,"但我也庆幸,那些遗憾让思念有了形状,就像未完成的歌,总能被反复哼唱。"台下传来细碎的啜泣,宋亚轩望着屏幕里的人,突然想起那个雪夜,他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刘耀文的围巾还搭在他肩上,最终只说"一路顺风"。
节目播出当晚,宋亚轩的社交账号涌入大量留言,像夏夜的萤火虫聚成了海。最触动他的,是位癌症晚期患者的私信:"您的故事让我明白,有些爱不必圆满,存在过就是永恒。下周的手术,我会带着《未完成的银河》进手术室,就当是和世界告别的背景音乐。"他握着手机,望向窗外的雨幕,路灯的光晕在雨里晕成毛茸茸的球,仿佛看见无数星子在雨帘中闪烁,每颗都藏着个未完成的故事。
多年后,宋亚轩在自传的最后一页写道:"青春里的遗憾,是时光馈赠的琥珀。它封存着最炽热的心跳,最纯粹的执念,让我们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始终记得自己曾怎样热烈地活过,爱过。就像那首未完成的歌,每个音符都在说,我曾如此,如此真诚地,走向过你。"合上书页时,窗外的银河正缓缓升起,银河流淌的轨迹里,他仿佛看见两个光点在追逐,时而靠近,时而疏离,最终在某个璀璨的节点交汇——那些未完成的约定,终究在时光的长河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