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门被推开,躲在里面的夙缘听到两人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坐不住了。她急匆匆的从柜子里钻出来,裙摆因为刚才的躲藏有些凌乱,发丝也微微散落,顾不上整理,径直跑到两人中间。
“停!停!都停好吗!”没人能在她夙缘面前把架吵起来。
离戎昶挑眉,语气里满是调笑,“不是说不在家吗?怎么还给我来了个柜里藏娇,欲盖弥彰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想入非非,你们方才在这屋子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相柳冷淡开口,“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
离戎昶摸了摸鼻子,被戳穿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鼻子太灵也是一种负担。”
夙缘指尖结印化出一根红线,随意塞给离戎昶,“你不是想要吗,给你给你,好了吧?快走吧。”
离戎昶匆忙接过红线,站在原地哭笑不得,他有这么遭人嫌嘛,两个人都爱赶他走,“得得得,我啊这就走,不打扰你们两位的二人世界了。”
临走时还不忘添一把火,欠揍似的对着相柳扬了扬手中的红线,“小夙缘给的红线,你没有吧?哎呀,这么想着,昨日去赴宴的好像就你没有。”
离戎昶说完就跑的没影了。
相柳一言不发,脸色沉了几分,屋子里的温度下降了些,夙缘抖抖胳膊悄悄抬眼,心里“咯噔”一下。
相柳好像有点生气了。
但,夙缘觉得,相柳冷脸的样子更俊俏了,她心里愈发邪恶暗黑了起来,总有一天她要将这朵高岭之花折下雪山之巅,融化它周身防御的寒冰尖刺,让它在自己精心呵护下,肆意生长。
夙缘想的太美竟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下一秒,一个雪球突兀的砸在她头上,碎雪簌簌炸开,冰凉的雪屑顺着脖颈滑进衣领,让她的脑中的那些**被迫终止。
“是冷的…”夙缘佯装生气的撅起了嘴,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看你太热了,给你降降温。”相柳依旧板着脸,他伸出手,掌心向上,语气平淡到让人以为他丝毫不在意,“给我。”
夙缘不明所以,“什么?”
“红线。”相柳重复一遍,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离戎昶笑话我没有,我要一条去堵他的嘴。”
“不给你。”夙缘坚定不移的摇头,“你换个别的,除了红线都可以。”
相柳蹙眉,“为什么?你给了他们,却独独吝啬于我?夙缘,这是什么道理,你是假大方过了头?”
夙缘别过头去,咬紧了唇,不敢与他对视,“没有为什么,就是红线…不给你。”
她还没将那条错牵的红线斩断,怎么敢再多给相柳牵一条。
可落在相柳眼里却不是这样想,他不知道夙缘的难言之隐,不懂夙缘眼神里的隐喻,更不敢去猜测夙缘拒绝的缘由。
他主动进的这一步,换来的是她的退后。
他敛去落寞神色,收回自己的手,故作轻松,“那般廉价之物,我其实也不是很想要……”
自这次后,相柳心底那层融化开的墙又一次厚厚的结上了冰。他回清水镇的次数多了起来,有时是一两日,有时会消失十几日。
夙缘只当他是事务繁忙,毕竟相柳是辰荣义军的军师,要兼顾军中大大小小的琐事,她会乖巧的等在家中。
她去参加了那场因红线结缘的婚仪,踏入布置的是喜气洋洋的场地,满眼是大红的喜绸、精致的囍字。
新娘新郎在众人的祝福声中,缓缓走向彼此,许下相伴一生的誓言。
她想起自己酒醒时的后悔,那时的她,从未想过一切会如此圆满。
她还以为自己只会搞砸,毕竟以往她总是毛毛躁躁,就是因为闯祸才被罚下了红尘,可现在,看着眼前这对即将携手共度一生的新人,她真切的感受到——
自己亲手牵引的良缘就要走向幸福。
红线仙和世外客的故事还在继续,他们又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呢?
夙缘已经为这个结局日夜苦想了。
那抹白衣风尘仆仆踏入院门,就被小姑娘拉进了房门。
相柳被夙缘按着坐在了椅子上,桌案前是厚厚的一摞拟稿。
“相柳相柳!我这几日文思涌泉下笔有神,将一整本话本编了个七七八八,但就是差个结局,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收尾,才能配的上他们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夙缘苦恼的托着腮,一双大眼睛满是纠结地看着他。
“你帮我看看,提供些灵感给我!”
“我对这些虚无缥缈的情爱故事没兴趣,你找别人吧。”
相柳起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深深的叹了口气,刚刚她那急切又期盼的眼神,轻轻烙印在他心上,每当面对她时,那些隐晦萌芽生出的情感翻涌成浪。
可门又被推开,夙缘没被他的冷淡赶走,反而带着一脸明媚的笑容蹦了进来,怀里抱着水盆,她自顾自的放在桌上,朝他扬了扬手中的药草膏。
“染头发吧!我试过了水温正合适!”
“我不用你——”
说话间,乌漆嘛黑的药草膏已经落到他发间。
“……”
“哎呀你低一低头,太高了,我够不到。”
“……”
他闭上了嘴,认命般的弯下了腰。
待到明日夙缘去找相柳的时候,又截了个空,她不是傻的,看的出来他的疏远,可他想要的红线,她是真的不能给他。
给不了红线,可她有一份独一无二的,要送给他的。
辰荣府
夙缘静静的站在府门院子里等,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边角上镶嵌由金丝勾勒着的温润白玉。
辰荣馨悦迈着莲步而来,接过盒子止不住好奇问她,“花这么大手笔请钟离氏制成的独一无二的礼物,我倒想看看你要订做的到底是什么。”
夙缘红着脸双手忙不迭的按住她的手,“哎呀,别打趣我了,多谢你为我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