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蓝信号弹的光焰尚未散尽,苏玄尘与沈月已循着玄玄宗留下的标记,深入北境山峦的腹地。越往深处走,寒气越是刺骨,地面的积雪下隐约能看见冰晶凝结的纹路,与血魔残脉的紫光如出一辙。
“前面就是冰晶窟了。”沈月指着前方被白雾笼罩的山洞口,洞口的岩壁上覆盖着层厚厚的坚冰,冰里冻着些扭曲的人影,细看竟是玄玄宗弟子的服饰,“他们应该是被残脉引入了陷阱。”她从怀中掏出醒魂草的粉末,撒在掌心搓了搓,淡青色的灵力与药粉相融,散发出淡淡的暖意。
苏玄尘握住斩月剑,剑身的金焰突然变得炽烈。他凑近冰壁仔细观察,发现冻在里面的弟子们胸口仍有微弱的起伏,只是他们的灵力被冰晶牢牢锁住,眉心处都印着个细小的血色漩涡——那是血魔残脉正在吞噬神魂的征兆。
“用清心咒配合金焰。”苏玄尘低声道,斩月剑轻颤着划破冰壁,金焰顺着裂口涌入,冰晶瞬间融化出个缺口。沈月立刻上前,指尖的灵力化作缕缕青丝,探入弟子们的眉心,那些血色漩涡在青丝缠绕下渐渐变淡,弟子们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呻吟,睫毛上的冰霜簌簌掉落。
救出最后一名玄玄宗弟子时,冰晶窟深处传来沉闷的震动。沈月扶着虚弱的弟子往后退,苏玄尘则举剑护住两人,目光投向窟内——白雾中缓缓走出道高大的身影,他穿着北境牧民的皮衣,皮肤却像冰晶般透明,裸露的手臂上,血魔残脉的纹路正顺着血管游走,在掌心凝成颗拳头大的冰晶。
“终于等到能炼化混沌之力的人了。”那身影开口时,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他举起掌心的冰晶,里面竟裹着缕微弱的金光,“这是百年前血魔被封印时,残留的最后一缕本源,只要吞噬了你的混沌珠……”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道冰影扑来,掌风带着撕裂神魂的寒意。苏玄尘挥剑格挡,金焰与冰晶碰撞的瞬间,整个洞窟突然剧烈震颤,洞顶的冰锥纷纷坠落,沈月连忙拉着玄玄宗弟子躲到岩壁后,指尖的清心咒灵力织成道护罩,将坠落的碎冰尽数挡在外面。
冰影在金焰中不断分裂,化作数十个一模一样的分身,每个分身的掌心都握着颗小冰晶,冰晶里映出的,竟是苏玄尘与沈月过往的画面——有三年前试炼场的对峙,有寒潭边的毒瘴鬼面,还有沈月在极北冰原销毁毒经时的决绝。
“看到了吗?”分身们异口同声地笑道,“你们的过往就是最好的养料,只要你们心生间隙,残脉就能彻底吞噬这具混沌躯体!”其中一个分身突然化作沈月的模样,举着淬毒的匕首刺向苏玄尘的后心,与寒潭水面的幻象如出一辙。
沈月的心猛地一揪,下意识地喊道:“小心!”苏玄尘却没有回头,斩月剑反手划出道金弧,金光掠过“沈月”的躯体,分身瞬间化作冰晶碎片,里面映出的幻象也随之消散。“过去的影子,伤不了现在的我们。”他转头看向沈月,眼底的金焰与她掌心的青光合在一起,竟生出种奇异的暖意。
真正的残脉宿主见分身被破,突然将掌心的本源冰晶捏碎,整个冰晶窟的温度骤降,地面的积雪下涌出无数冰刺,刺尖都泛着血色。沈月立刻将醒魂草粉末撒向空中,药粉在清心咒的催动下化作片青雾,冰刺穿过青雾时纷纷软化,变成无害的水珠落在地上。
“就是现在!”苏玄尘抓住机会,斩月剑的金焰暴涨数丈,化作条金龙冲向残脉宿主。那宿主嘶吼着试图凝聚冰晶抵抗,却被金龙死死缠住,金焰灼烧冰晶的滋滋声中,他的躯体渐渐透明,露出里面蜷缩的一缕残魂——正是当年被斩月剑封印的血魔本源。
残魂在金焰中疯狂挣扎,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竟试图钻进沈月的识海。沈月脸色一白,却没有后退,反而运转起从苏玄尘那里学来的混沌衍天诀基础心法,淡青色的灵力中竟掺进了点点金芒,将残魂挡在识海之外。
“混沌衍天诀的真谛,是守护而非吞噬。”苏玄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斩月剑突然转向,金焰与沈月的灵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个巨大的光茧,将血魔残魂困在中央。残魂在光茧中发出凄厉的哀嚎,渐渐化作点点星火,被光茧彻底净化。
冰晶窟的震动渐渐平息,洞顶的冰锥不再坠落。沈月看着掌心残留的金芒,突然明白苏玄尘教她心法时的用意——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仇恨困住的少年,而她,也终于能正视自己的过去。
苏玄尘扶起瘫坐在地上的残脉宿主,发现他其实是位白发苍苍的老牧民,眉心的血色漩涡已消失,只是眼神依旧浑浊。“他还有救吗?”沈月轻声问,从怀中掏出最后一包醒魂草。苏玄尘点头,将药草递给老牧民:“残脉已除,剩下的,是让他找回自己。”
走出冰晶窟时,北境的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洒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玄玄宗的弟子们互相搀扶着跟在后面,有人看着苏玄尘与沈月并肩而行的背影,突然想起缥缈宗新立的守心碑——或许真正的守心,从来不是独自坚守,而是与值得信任的人并肩同行。
沈月突然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块新刻的玉佩,玉佩上没有缥缈宗的徽记,只刻着半朵白色的花,正是她在无字碑前种下的那朵。“这个……”她刚要递出,又有些犹豫地缩回手。苏玄尘却已伸手接过,从自己怀中掏出块玉佩,上面刻着另外半朵花,拼在一起恰好是完整的一朵。
“北境的事结束后,”苏玄尘将两块玉佩合在掌心,金焰轻轻拂过,将它们熔铸成一块,“一起回缥缈宗吧。守心碑的空白处,该刻上新的故事了。”
沈月抬头时,阳光正好落在她脸上,疤痕在光线下变得极淡,眼底的复杂尽数散去,只剩清澈的笑意。远处的山峦传来玄玄宗弟子们的欢呼,斩月剑的龙吟与清心咒的灵力在风中交织,冰晶窟的寒气仿佛被这声音驱散,积雪下的草芽正悄悄探出嫩绿的尖。
他们都知道,血魔的余孽或许尚未根除,但只要手中的剑与心中的道还在,这条守护之路,就永远不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