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tity303把最后一份修改稿发送出去时 键盘发出“呯”的一声 像是在为这场漫长的加班画上句点 Entity303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凌晨一点十七分...”
Entity303手指在鼠标上悬停 总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掏空了 过了两、三秒才终于有气力按灭显示器
Entity303在显示器关闭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Entity303深吸一口气 眼睛也闭上 Entity303感受着此刻的安静 感到一丝寂寞
周围的工位早就空了 只有走廊尽头的打印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吞吐着纸张 发出规律的咔嗒声 Entity303撑着桌沿站起身
腰椎猛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Entity303也踉跄着扶住椅背 眼睛因为痛疼闭上 缓了缓后又慢慢的睁开眼 Entity303微低头 可以通过余光的玻璃反光看见自己衬衫后背已经被冷汗洇出深色的痕迹
Entity303又缓缓抬头 看向已经黑了的显示器 脑中那些密密麻麻的方案文字像活过来的虫子在自己的面前爬来爬去 Entity303又闭上了眼 喉咙里涌上股干涩的味感觉
“去他妈的方案...”
Entity303低声骂了句 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传出轻微的回音...
Entity303收拾东西时碰倒了桌角的马克杯 半杯冷掉的咖啡泼在键盘上 溅起的褐色液滴在白色键帽上晕开
Entity303那双血眸盯着那片污渍看了足足半分钟 突然觉得好笑 连个杯子都要跟自己作对
Entity303轻笑一声 扯掉领带随手扔在桌上 烦躁的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往肩上一搭 拖着灌了铅的腿走向总裁办公室
厚重的实木门虚掩着 透出暖黄的灯光 Entity303顿了顿 还是伸手敲了敲 里面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
“进”
Null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指尖在平板上滑动 鼻梁上架着一幅金丝眼镜 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冷光 Null微微抬眸看见Entity303进来 抬起了头 目光扫过Entity303皱巴巴的衬衫领口 眉峰微不可查地蹙了下
“结束了？”
“嗯”
Entity303点头时 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像三天没有喝过水 并且还一直在吃让人变的干燥的食物...
“最后一版发你邮箱了 你看...”
“不用看了”
Null合上平板 摘下眼镜闭眼 举手揉了揉眉心 指节缓缓又滑到太阳穴上轻轻的按了按
“你审过的 我放心”
Null起身时 黑色西裤在脚踝处拉出利落的线条 顺手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淡灰色的风衣
“走吧 回家”
Entity303微微点了点头 血眸扫了一眼Null 眸中带着点疑惑 Entity303偏开眸顿了顿又说到
“你一直在这？”
刚才Entity303因为疲惫 也没在意那么多细节 现在一想 这个家伙那来的那么多事
“等你”
Null的回答简洁得像份备忘录 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Entity303
“站着干什么？想在公司过夜？”
Entity303顿了顿 看着Null那双白眸 突然觉得这个家伙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Entity303轻笑一声 跟了过去
电梯下行时 轿厢壁映出两人疲惫的影子 Entity303盯着自己眼下的青黑 正在发呆 耳旁突然想起Null的声音
“明天给你放一天假”
Entity303愣了一下 微微皱了皱眉 随后叹了口气 摇了摇头
“下周的董事会材料还要我整理呢...”
“让新来的实习生整理”
Null猛打断Entity303 语气不容置喙 白眸看向Entity303 眸中上位者的气势让人无法拒绝
“...你再熬下去 我要重新招秘书了”
Null顿了顿 才补充道 白眸闪开 耳间却可疑的泛了红 Entity303没敢看着Null 自然也就没看到Null的耳红
Entity303微低着头张了张嘴 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Entity303知道Null的脾气 决定的事很少更改
就像三年前他躺在Null怀中 说要辞职专心做他的妻子 对方也是这样 只淡淡说了句[不用 上班时间是上下级 下班是夫妻]从此他的身份就永远在秘书和伴侣之间无缝切换
突然“叮”的一声 Entity303被吓了一跳 Null看到Entity303的反应轻笑了出来 Entity303抬头瞪了眼Null 电梯门缓缓滑开 潮湿的晚风裹挟着雨气扑面而来 Entity303打了个寒颤 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写字楼大堂的玻璃门外 雨帘把路灯的光晕揉成了一团团模糊的光球 雨水砸在地面的积水上 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
“没带伞？”Null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带着点温和 应该是被刚才的事逗笑了 心情看起来不错
Entity303微微点头 懊恼地皱起眉来 早上出门时还是晴空万里 Entity303当时满脑子都是上午的董事会 根本没看天气预报
Null撑开了那把黑色长柄伞 伞骨弹开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把伞往Entity303这边倾了倾 眼眸却不敢看着Entity303
“走吧”
两人并肩走进雨里时 伞面撑起的空间刚好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雨点砸在伞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Entity303能闻到Null身上那股气息
谈谈的却让人安心 混着雨水的清新气息 驱散了些办公室里残留的油墨味 他们踩着人行道的积水往前走 皮鞋底溅起的水花打在裤脚上 Entity303觉得凉丝丝的
“方案很难搞？”
Null忽然开口 目光落在前方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路面 状似无意 眼眸的余光却一直在关注Entity303
“底下人写的东西 逻辑一塌糊涂”
Entity303咬着牙说 话出口又觉得失了态 Entity303偏过头 看见一两滴雨水顺着风 落到了Null的下颌线此时正往下滑 滴在深色风衣的领口上 Entity303顿了顿才又说到
“改到想吐...”
Null早就移开了目光 听完Entity303的话 Null轻笑了声 声音被雨声过滤得很轻
“上周某人也是这么说”
Null的语气少见的带了些调侃 Entity303愣了一下 耳尖瞬间通红
“这次是真的！”
Entity303辩解道 却没什么底气 他想起上周那个同样加班到深夜的夜晚 也是Null在办公室等他 也是这样并肩走在雨里 那时 Entity303说再也不想碰这些方案 结果现在还是栽在同一个坑里
雨丝斜斜地打在伞沿内侧 偶尔有几滴落在Entity303的手背上 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些 他注意到Null总是把伞往自己这边倾斜 风衣的左肩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深灰色变成了近乎黑色
“伞往你那边挪挪”
Entity303伸手碰了碰Null的胳膊 眉头微微皱了皱 语气带了点关心 Null没动 只是脚步放慢了些
“没事 我不怕淋”
“那我怕你感冒 耽误下周董事会”
Entity303说着 自顾自地抓住伞柄 把伞柄往Null那边推了推 两人的手指在伞柄上碰到一起 Entity303感觉到的到 Null的指尖微凉 带着雨水的温度 Entity303迅速收回手 插进口袋里 却觉得掌心有点发烫
穿过第三个路口时 一辆疾驰的汽车溅起半米高的水花 Null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他的腰往路边带 Entity303踉跄着撞进对方怀里 闻到了更深的气息 还夹杂着点淡淡的烟草味 Entity303红着脸刚想挣开 就听见Null在耳边说
“小心水...”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Entity303的耳垂猛地烧了起来 他站直身体 假装整理西装外套的下摆 目光落在对面的红绿灯上——红灯还剩四十七秒
“...你也忙到现在？”
Entity303没话找话 但是说了后就顿住了 自己在说什么啊？！？！Entity303猛的低下头 看着自己的脚尖 感觉脸上烫的厉害
Null也顿了一下 随后又是声轻笑
“嗯 看了下季度的财务报表”
Null的声音带着愉悦 眉眼也少见的弯起 Entity303偷偷抬头看了眼Null 看到Null在笑 也愣住了
“比你好点 至少不用逐字改方案”
Null又说到 白眸微微偏向Entity303 Entity303又再次躲开对规 Entity303红着脸哼了一声 算是回应 其实他知道Null的工作量有时也很大
上周二下午在茶水间听保洁阿姨说 总裁办公室的灯从昨天晚上就没熄过 只是这人从来不说 永远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好像再棘手的问题到他手里 都能变成签好字的文件
雨势渐渐小了些 变成细密的雨丝 他们走进公寓楼时 值夜班的保安笑着向俩人打招呼
“Null、Entity303先生 又加班啊？”
“嗯”
Null点了点头 从口袋中取出门才 抬手刷卡开了单元门
电梯里 Entity303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 忽然觉得后颈一热 身体也猛的一僵 是Null！
Null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颈椎上 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
“酸吗？”
“老毛病了...”
Entity303红着脸缩了缩脖子 却没躲开 Null Null的指腹带着薄茧 按在酸痛的穴位上 竟驱散了不少疲惫
“回家给你按按”
Null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Entity303的脸又开始发烫 只能“嗯”了一声
Entity303把目光转向电梯门映出的影子 他们的肩膀靠在一起 黑色西装和风衣的布料蹭出细微的声响 像某种无声的亲昵
家门被打开时 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 暖黄色的光线漫出来 驱散了满身寒意 Entity303换鞋时差点摔倒 Null伸手扶了他一把 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 轻轻一托就稳住了重心
“你先去洗澡”
Null把风衣挂在衣架上 解下领带随手扔在玄关柜上 语气中带着冷淡 但Entity303知道 Null有多爱自己
“我去弄点吃的”
Entity303看着Null走进厨房的背影 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带Null回家的情景 那时对方也是这样 自然地走进厨房 系上他的围裙 做出一桌比五星级酒店还好吃的饭菜 谁能想到 那个在谈判桌上冷得像冰的男人 会在他的厨房里 为他洗手作羹汤
浴室里 热水从花洒里喷出来 砸在背上时 Entity303舒服地叹了口气 加班带来的疲惫好像随着水流一点点被冲掉 那些方案 那些修改意见 那些令人烦躁的细节...
都暂时被隔绝在浴室门外 Entity303洗得很慢 直到热水开始变温才恋恋不舍的关掉花洒 Entity303裹着浴巾出来时 闻到了客厅里飘来的香味
Entity303向厨房走去就看见Null正系着他那件印着小熊图案的围裙 在厨房里忙碌 衬衫袖子卷到手肘 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Entity303靠在门框上 看着他把面条下进锅里 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不真实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对着电脑屏幕抓狂 此刻却能闻着番茄鸡蛋面的香味 听着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 连视网膜上的文字残影都淡了些
“洗完了？”
Null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他了 微微回头看了Entity303一眼 目光落在Entity303湿漉漉的发梢上
“去把头发吹干”
“等会儿吃了饭再吹”
Entity303走过去 从背后轻轻抱住Null的腰 脸颊贴在对方温热的后背上 闻着衬衫上淡淡的气息 缓缓闭上眼
“累了”
Null的动作顿了顿 转过身回抱住他 下巴抵在他的发顶 轻轻蹭了蹭
“辛苦了”
当两碗番茄鸡蛋面端上桌时 Entity303已经饿得眼冒金星 Entity303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烫得直吐舌头 Null坐在对面 吃得慢条斯理 却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了一半给Entity303
“慢点吃”
Null递给Entity303一杯温水 白眸中带着点无奈和宠溺
“没人跟你抢”
Entity303嘴里塞满面条 含混地应了声 热汤流过喉咙时 胃里那股灼烧感渐渐平息 Entity303的血眸不经意间注意到Null的衬衫袖口还在滴水 大概是刚才做饭时蹭到了锅沿
“你衣服湿了”
Entity303停下吃饭的动作 抬起指尖 指了指Null的胳膊 Null低头看了看 无所谓的说到
“没事 等下换了就行”
吃完面 Entity303收拾碗筷时 Null已经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哗哗的水流声传来 Entity303靠在厨房的水槽边 看着泡沫在水面上聚了又散
Entity303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公司见到Null的情景 那时他刚入职 穿着白衬衫站在会议室门口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Null肩上 像镀了层金边 谁能想到 三年后会在这样的深夜 看着他穿着自己的睡衣 在自己家里洗澡
浴室的门打开时 Entity303正在擦桌子 Null穿着他的灰色居家服 领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 露出一截锁骨 湿发搭在额前 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 落在领口上 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头发擦干了？”
Null用毛巾擦着头发 Entity303点头 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对方的动作走 Null走过来 伸手揉了揉Entity303的头发
“去把碗放洗碗机里 过来给你按按肩”
按摩时 Entity303趴在沙发上 感觉Null的手指按在他僵硬的肩颈上 力道恰到好处 他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听见对方低笑
“这么舒服？”
Entity303把脸埋在抱枕里 声音闷闷的应了一声 随后又说到
“比外面的按摩师厉害”
“那是”
Null的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 手上的动作也更加卖力
“也不看是谁的先生”
Entity303笑出声来 肩膀的酸痛好像都减轻了些 客厅只开了盏落地灯 暖黄的光线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影子投在墙上轻轻晃动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变得稀疏了 只剩下偶尔几滴 敲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睡觉？”
Null的手停在Entity303的腰 指尖轻轻摩擦着 Entity303点点头 被对方扶起来时 腿还有点麻 Null干脆打横将Entity303抱了起来 大步走向卧室
“放我下来 我自己能走...”
Entity303拍着Null的肩膀 手上却不敢用力 脸颊也不由自主地红了 Null没理他 径直把Entity303放在床上 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
“躺着别动 我去关灯”
卧室里只剩下床头灯的光线 昏黄而暧昧 Entity303感觉到Null躺进来时 床垫陷下去一块 Entity303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Entity303往Null身边挪了挪 鼻尖蹭到对方的颈窝 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还混着点洗发水的清香
“今天谢谢你”
Entity303轻声说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对方的睡衣纽扣
“谢什么？”
Null的声音在枕头上发闷 伸手把Entity303往怀里带了带
“...等我 还有晚饭”
Null低笑起来 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过来 像某种温柔的共鸣
“Entity303 我们是夫妻”
Entity303没说话 只是往Null怀里钻得更深了些 加班的疲惫像潮水般涌上来 眼皮越来越沉 迷迷糊糊间 感觉Null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像哄小孩睡觉
“睡吧”
Null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带着笑意 语气中是化不完的温柔
“明天不用早起”
Entity303轻轻的“嗯”了一声 意识渐渐模糊 雨声好像变得很远 只剩下身边平稳的心跳声 像某种温柔的催眠曲 他往热源的方向靠了靠 鼻尖蹭到柔软的睡衣布料 那是自己的衣服 却带着Null身上的温度
“晚安”
Entity303听见自己在说 声音轻得像梦呓
“晚安”
Null回应的声音就在耳边 带着笑意 混着窗外最后几滴雨声 一起沉入了这个漫长的雨夜...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