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无声的神念风暴席卷而过,留下的不是寂静,而是更加狂暴的崩塌序曲!那贯穿穹顶的巨大裂痕,如同被无形巨斧再次劈砍,猛地向两侧撕扯!令人牙酸的岩石断裂声密集如鼓点,整片雕刻着诸神祥瑞的穹顶,终于彻底失去了支撑,如同天倾般轰然塌陷!
视野瞬间被遮蔽!
不是黑暗,而是铺天盖地、裹挟着毁灭气息砸落的巨石洪流!每一块都大如房屋,边缘在幽暗中闪烁着冰冷的死亡光泽,带着沉闷的风压,劈头盖脸地砸下!它们砸在布满蛛网裂缝的地面上,砸在那些倾倒断裂的神像残躯上,发出震耳欲聋、令人心胆俱裂的轰鸣!整个空间都在疯狂颤抖,空气被挤压、撕裂,发出尖锐的爆鸣!
烟尘!无穷无尽的烟尘如同粘稠的、灰色的海啸,从每一个角落、每一道裂缝中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一切!视线彻底丧失,只剩下呛人的尘土味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巨大的石块砸落在身侧,溅起的碎石如同弹片般击打在脸上、身上,带来火辣辣的疼痛。我蜷缩在冰冷的石柱基座下,这曾是支撑神权殿堂的巨柱,此刻自身也布满裂痕,在巨石坠落的冲击下簌簌发抖,不断有碎屑剥落,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压垮这方寸之地,将我碾成齑粉。
每一次沉重的撞击,都让紧贴地面的胸口感受到剧烈的震荡,牵扯着断裂的肋骨,痛楚如同烧红的钢针在胸腔内搅动。喉咙里满是血腥味和尘土,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砂砾。
“呃……”剧痛和窒息让我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混沌的边缘挣扎。手中,那柄染血的青铜古剑却依旧死死攥着,剑柄冰冷,剑身上帝辛的血痕在弥漫的烟尘中,竟透出微弱却执拗的暗红光泽,如同垂死巨兽不肯熄灭的眼瞳。
就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和窒息彻底淹没的刹那——
嗡——!!!
祖庙地底深处,那如同洪荒巨兽心脏搏动的“咚——!!!”声,再次炸响!这一次,声音不再是沉闷的震动,而是带着一种撕裂一切的狂暴与……饥饿?仿佛沉睡了亿万载的古老存在,被头顶这场亵渎神权的崩塌和神血的溃散彻底惊醒,正发出不耐烦的、渴望的咆哮!
这声音穿透了厚重的岩层,穿透了坠落的巨石轰鸣,穿透了弥漫的烟尘,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我的灵魂深处!
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刺骨却又蕴含着毁灭性灼热的洪流,毫无征兆地从我紧贴地面的四肢百骸,从每一个毛孔,狂暴地涌入!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我喉咙里挤出!那不是被巨石砸中的痛,而是源自生命本源被强行侵入、被粗暴改造的撕裂感!仿佛有亿万根冰冷的、带着倒刺的荆棘,顺着我的血管、骨髓、神经,疯狂地钻入、蔓延、扎根!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视野瞬间被一片纯粹的血红覆盖,耳中是血液奔流如江河咆哮的轰鸣!
然而,在这足以将凡人彻底撕裂、碾碎的极致痛苦中,一股更原始、更蛮横、更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苏醒的火山熔岩,从身体最深处轰然爆发!
咔!咔!咔!
身体内部传来清晰而恐怖的爆响!断裂的肋骨在某种无形的、狂暴的力量挤压下,竟被强行复位、弥合!皮肤下,肌肉如同被充气般疯狂贲张、隆起,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扭曲的龙蛇在皮下暴凸、搏动!骨骼在呻吟中变得更加致密、沉重,仿佛被强行灌注了铁水!
一股沛然莫御的、属于大地的沉重力量,混合着帝辛血痕中那不屈的暴戾意志,以及脚下地脉深处那被惊醒的洪荒凶煞之气,在我体内彻底交融、沸腾!痛苦依旧,但一种凌驾于痛苦之上、掌控毁灭的原始快感,如同毒液般蔓延开来!
“嗬……嗬……”我挣扎着,从石柱基座的庇护下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弥漫的烟尘和砸落的碎石缝隙,死死盯向前方——那姜子牙神念爆炸的中心!
混乱的能量乱流还未完全平息,如同无数条狂暴的电蛇在烟尘中扭曲闪烁。而在那混乱的核心,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金色光点,正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那是神念核心!是姜子牙这道神念化身最后、也是最精粹的本源!
几乎在“看到”那金色光点的瞬间,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混合着帝辛的滔天恨意和我自身刚刚被强行唤醒的洪荒凶性的贪婪,如同最原始的捕猎本能,轰然爆发!
杀!碾碎它!吞噬它!
这个念头如同燃烧的烙印,瞬间主宰了所有意识!
“吼——!”
一声低沉、沙哑、非人般的咆哮从喉咙深处滚出。我猛地动了!不再是重伤濒死的狼狈,动作狂暴而直接!布满尘灰和血污的身体如同出膛的炮弹,无视了头顶依旧如雨砸落的巨石,无视了脚下遍布的狰狞裂缝和烟尘,带着一股蛮横到不讲理的凶悍,直扑那点摇曳的金色光点!
一块磨盘大的巨石裹挟着风雷之势当头砸落!我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布满青黑色血管的右臂肌肉贲张如铁,握着青铜古剑,如同挥动一柄开山巨斧,由下而上,迎着巨石狠狠一撩!
轰!
没有技巧,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力量!巨石在接触剑锋的刹那,如同朽木般被狂暴的巨力硬生生劈开、炸裂!碎石四溅!我的身影毫不停滞,冲破纷飞的石雨,染血的衣袍在狂暴的气流中猎猎作响,目标只有一个——那点神性本源!
“孽障!尔敢!!”一个极度虚弱、却带着被彻底亵渎的狂怒意念碎片,从那金色光点中猛地刺出,如同最后的毒针!
“吼!”回应它的,只有我喉咙里滚动着毁灭欲望的咆哮,以及那柄带着帝辛血痕、正疯狂嗡鸣、渴望痛饮神血的青铜古剑!剑锋之上,暗红血光暴涨,仿佛感受到了神性本源的诱惑,发出饥渴的嘶鸣!
距离,瞬间拉近!
我布满血丝、瞳孔因体内狂暴力量而微微收缩的眼中,清晰地倒映出那点金色光点的全貌——它并非完美的圆球,边缘布满了细微的、如同被啃噬过的缺口,光芒急促地闪烁,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就在剑锋即将触及它的瞬间——
“嗡——!!!”
脚下的深渊,那洪荒巨兽的心跳声再次炸响!这一次,声音带着一种不耐烦的催促,甚至是一丝……嘲弄?
轰隆!!!
整个祖庙的地面,以我扑出的地方为中心,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彻底塌陷!不是裂开缝隙,而是整片地皮猛地向下沉去、爆开!巨大的石块混合着更深处的、带着硫磺气息的黑色泥土,如同喷发的火山,向上激射!
我的身体,连同那点被我锁定的金色光点,瞬间失去了所有依托,被这股来自地底深处的狂暴力量狠狠抛起!紧接着,是无可抗拒的下坠!
失重感猛然袭来!
头顶,是崩塌的穹顶砸落的最后几块巨石,它们带着巨大的阴影,追随着下坠的身影砸入深渊。四周,是随着地陷一起崩塌的、祖庙的墙壁和巨大石柱的残骸,如同坠落的墓碑森林,裹挟着无边的烟尘和碎石,轰隆隆地一同坠落!
下坠!永无止境般地下坠!
冰冷的、带着浓郁硫磺和古老岩石气息的狂风,如同亿万把钢刀,疯狂地撕扯着身体和意识!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耳畔是凄厉的风啸和巨石撞击岩壁发出的、沉闷而遥远的轰鸣回声。头顶的光源彻底消失,只剩下令人绝望的、粘稠如墨汁的黑暗。
唯有手中紧握的青铜古剑,剑身上的帝辛血痕,在绝对的黑暗中散发出微弱却执着的暗红光芒,如同一点坠入地狱的复仇火星。
还有……那点同样在急速下坠、在我视野中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的金色光点!它就在我下方不远处,被混乱的气流卷动着,像一只惊慌失措的金色萤火虫。
吞噬它!
这个念头在绝对的黑暗和下坠的恐惧中,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炽热!那是力量!是复仇的薪柴!是践踏神权、焚烧神坛的第一步!
身体在狂暴的下坠气流中强行扭转!我死死盯着那点金光,布满血污和青筋的手臂肌肉再次贲张,青铜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刺破粘稠的黑暗和狂风,朝着那点神性本源狠狠攫去!
“不——!!!”一个绝望到极致的意念尖啸,从那金色光点中迸发出来。
剑锋,带着帝辛的血与恨,带着我体内刚刚苏醒的洪荒凶性,带着下坠的万钧之势,终于触及了那点摇曳的金光!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水泡破灭的轻响。
那点代表着姜子牙一丝神念本源、代表着千年神权秩序缩影的金色光点,在青铜剑锋触及的刹那,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碎裂、湮灭!
无数细微到极致的金色光尘,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星屑,在绝对的黑暗中一闪即逝,随即被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再无一丝痕迹。
神念本源……湮灭!
一股难以言喻的、精纯却又冰冷刺骨的能量流,顺着青铜剑锋,如同毒蛇般猛地钻入我的手臂!这股能量与之前涌入体内的洪荒地煞之力截然不同,它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秩序感,一种被强行碾碎后的怨毒残渣,瞬间与我体内奔腾的、充满破坏欲的凶煞之力产生了激烈的冲突!
“呃啊!”手臂如同被无数冰针刺入,又像是被滚烫的岩浆灼烧,剧痛让我的意识一阵模糊。两种截然不同、却都狂暴无比的力量在体内疯狂冲撞、撕扯,仿佛要将我的身体作为战场彻底摧毁!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冲突爆发的瞬间——
嗡!!!
脚下,那无底的黑暗深渊深处,那洪荒巨兽的心跳声,第三次,也是最为狂暴、最为清晰、带着一种终于等到猎物入口般贪婪的咆哮,轰然炸响!
咚!!!!!!!!!
这声音不再是震荡,而是毁灭性的冲击波!
整个下坠的空间猛地一滞!狂暴的气流被强行抚平、凝固!那些一同坠落的巨石残骸,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按下了暂停键,诡异地悬浮在了粘稠的黑暗之中!
一股无法抗拒的、庞大到超越想象的吸力,从深渊最黑暗的底部轰然爆发!仿佛那里有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终于彻底张开!
我的身体,连同手中嗡鸣的青铜剑,瞬间被这股吸力死死攫住!下坠的速度猛地增加了十倍!百倍!周围的黑暗不再是虚无,而是化作了粘稠的、带着实质重压的墨色流体,疯狂地挤压着身体!皮肤、骨骼、内脏,都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压成一团肉泥!
意识在这恐怖的压力和体内两股力量的疯狂冲突下,开始飞速流逝。视野彻底被粘稠的黑暗填满,唯有青铜剑上那点帝辛的血光,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闪烁着。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
哗啦啦——!
一阵冰冷、沉重、带着岁月锈蚀气息的金属摩擦声,毫无征兆地从下方粘稠的黑暗中传来!那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紧接着,手腕、脚踝、脖颈……身体各处要害猛地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冷和恐怖的勒紧感!仿佛有无数条冰冷的、带着倒刺的金属巨蟒,从深渊的最深处弹射而出,瞬间缠绕、锁死了我的四肢和脖颈!
巨大的力量从锁链上传来,勒紧!拖拽!仿佛要将我彻底分尸!
“吼——!”一声痛苦而暴怒的嘶吼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冲出。这锁链的力量,比那吸力更加直接,更加凶残!骨骼在呻吟,肌肉被撕裂!
但体内那两股冲突的力量,在这外来的、充满恶意的恐怖压力下,竟被强行挤压、逼迫着,开始以一种毁灭性的方式,向着丹田深处那一点帝辛血痕指引的方向,疯狂地汇聚、压缩!剧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仿佛整个身体都在被投入熔炉煅烧、锤打!
粘稠的黑暗包裹着一切。唯有那冰冷的锁链摩擦声,体内力量毁灭性融合的剧痛,以及深渊底部那张开的、无法想象的巨口……构成了意识沉沦前最后的、地狱般的图景。
帝辛的血,在剑锋上,在体内,微弱而疯狂地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