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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月下梅影,旧誓犹存

龙椅之上,权丞之下

雪粒子还在飘,萧煜踩着石径往御花园深处走。手中那片梅花瓣被攥得发皱,露水混着血珠从指缝渗出来。他忽然停住脚,前方几株老梅的枝桠间晃着个银铃铛,月光一照,铃舌上谢家徽记泛着冷光。

"叮——"

一声轻响惊飞了树梢积雪。萧煜仰头看去,这不就是当年谢景澜挂在马鞍上的那个铃?新婚夜他在床底蜷着,听见的就是这个声音。那会儿谢景澜披着雪进来,靴子碾碎梅枝的声响和今夜脚步声一模一样。

往前两步,雪地上突然露出半截断碑。萧煜蹲下身,伸手拂去积雪,指尖触到冰凉石面时猛地一颤。"梅开二度"四个字映着月光,和他握着的玉佩背面刻字一模一样。

"啪!"

瓦片碎裂声惊得他猛然抬头。檐角人影一闪而过,银铃又晃了一下。萧煜追过去,偏殿暗门虚掩着,门缝里飘出一缕梅花香。他推门进去,烛火将熄,屋里只有织锦屏风后传来布料摩擦声。

手指抚过屏风后的织锦,谢景澜教他开密室的画面突然涌上来。那年叛军压境,谢景澜把他藏进地窖时说过:"陛下可知这梅花纹第七片花瓣该往哪个方向转?"萧煜扯动第七片花瓣,整面织锦往后缩了半寸。

密室开启瞬间带起一阵尘埃,在月光里打着旋儿。青瓷瓶已经碎了,半块染血锦帕从缝隙里露出来。萧煜蹲下身捡起羊皮卷轴,展开一看那熟悉的字迹让他呼吸一滞。

"老臣愿以余生护陛下周全,若不得善终,唯愿陛下莫负天下......"

烛芯突然爆了个火星,照亮信纸末尾:"梅香铃音,皆为信物。若见此信,当知臣心未改。"

"你到底想要什么......"萧煜喃喃自语,眼眶发酸。小禄子失踪前说过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来:"谢相未死,只等风起。"

"啪!"

身后衣袂破风声来得急促。萧煜猛转身,谢婉仪手持匕首逼近。她发髻散乱,鬓边那支梅花簪都歪了。

"把信给我!"她伸手来抢。

萧煜攥紧信纸往后退,冷笑一声:"这字迹可作假得了?你到底是谁的人?"

谢婉仪突然暴起,袖中滑落半枚玉扣。萧煜看见那缺口和自己手里的正好能拼上,瞳孔猛地收缩。当年在谢府,他见过谢景澜腰上系着这枚玉扣。

"我所做一切,只为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谢婉仪第一次失态怒吼。她抓起匕首往前逼,红着眼睛喊:"你以为他是忠臣?他早就在暗中培植势力!"

二人缠斗间撞翻烛台,火苗窜上织锦帷幔。摇曳火光中,谢婉仪鬓边梅花簪突然脱落,露出耳后淡红胎记。萧煜瞳孔一缩,那是柳氏遗孤的标记。

"陛下终于想起来了?"谢婉仪惨笑,"当年是谢相救下那个要被灭口的女婴。"

萧煜步步紧逼:"那你为何要伪造谋反证据?"

"因为......"她突然住口,目光飘向南方夜空。远处似乎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火势渐大,热浪扑面而来。萧煜抓住她手腕:"说!为什么要害谢景澜?"

谢婉仪挣扎着摇头:"有些事你现在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她突然凑近,在萧煜耳边低语:"陛下可曾想过,为何二十年前东宫大火,偏偏烧死了所有女史?"

萧煜猛地松手,后退两步撞在墙边。当年那些离奇死亡的宫人、莫名消失的案卷,还有谢景澜脖颈处的月牙印记,像蛛网般在他脑海里越缠越紧。

"你到底是谁?"萧煜盯着她耳后胎记问。

"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谢婉仪捡起掉落的梅花簪,"重要的是陛下终于看见真相了。"她转身欲走,却被萧煜拽住手腕。

"慢着!"萧煜盯着她的眼睛,"你方才说'现在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这话什么意思?"

谢婉仪垂眸一笑:"陛下很快就会知道。"她突然用力挣脱,几个纵身消失在火光中。

萧煜攥着亲笔信站在原地,掌心被指甲掐出血痕。羊皮卷上的字迹在火光中越发清晰,谢景澜提笔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那年平定叛乱归来,谢景澜也是这样站在烛火旁,一边把玩玉佩一边对他说:"陛下可知这梅花纹第七片花瓣该往哪个方向转?"

"你到底想要什么......"萧煜再次呢喃,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窗外银铃又响,他抬头望去,只见屋脊上紫影一闪而过。那人身形修长,腰间银铃晃动时发出清脆声响,和记忆中某个身影渐渐重合。

火光映在谢婉仪脸上,照出她眼角细纹。萧煜突然看清了,那些纹路竟和记忆里给谢景澜递茶的侍女有几分相似。

"当年东宫大火..."他声音发颤,"你说谢相救下女婴,可有证据?"

谢婉仪咬着唇后退,鬓角汗珠滚进衣领。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锁骨下方一块暗红印记。萧煜瞳孔一缩——那分明是谢府特制香灰烙出的标记。

"你..."他话未说完,谢婉仪已转身跃窗而出。火舌正舔舐着帷幔下沿,浓烟滚滚升起。

萧煜攥紧羊皮卷追出去。雪地上两行脚印往西偏院延伸,他认得这条路——直通谢府旧宅地窖。那年谢景澜把他藏进去时说过:"若听见铃声,便是臣回来了。"

月光忽然暗了一瞬。萧煜抬头,见屋脊上紫影正在滴水檐上轻点,银铃晃出清越声响。那人影极快掠过梅枝,惊起积雪簌簌落在他肩头。

怀里的玉佩突然发烫,萧煜想起新婚夜躲在床底时,也是这样的雪夜。靴底碾碎梅枝的声响,混着风铃声传进来。那时谢景澜掀开帐帘,身上带着冷冽梅香。

"陛下为何躲在床底?"谢景澜曾这样问,手里握着半枚玉扣。

现在那半枚就在他掌心。完整玉扣映着月光,隐约显出内中纹路——竟是朵重瓣梅花。

远处马蹄声更近了。萧煜拐进西偏院暗巷,瞥见谢婉仪的裙角消失在朱漆斑驳的垂花门后。这院子自谢府抄没后就封着,门上铜锁已生满绿锈。

他伸手去推门,指尖触到冰凉木板时忽然顿住。门缝里飘出的梅花香太浓了,浓得不似自然。当年谢景澜教他辨香,说最好的梅香要掺入陈年雪水:

"陛下可知,真正的忠臣就像这香,越是寒冬越要留得住香气。"

门轴发出刺耳声响。萧煜握紧匕首闪身而入,月光从破窗斜照进来,正好打在堂前牌位上。"谢氏之灵位"几个字被灰尘盖住半边,烛台旁散落着几片干枯梅瓣。

脚步声从地窖传来。

萧煜掀开暗格,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梯子吱呀作响,他握着玉佩往下走,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里。那年他蜷在地窖听着铃声,以为谢景澜会回来。

地窖深处传来铁链轻响。

萧煜屏住呼吸,借着月光看见角落里蜷着个人。那人衣衫褴褛,腰间却挂着半截断铃。当目光扫到那人脖颈时,萧煜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那里有个月牙形的淡疤。

"谢...谢相?"他声音发抖。

人影动了动,抬起头。一张与谢景澜七分相似的脸从黑暗里浮现,只是眼角皱纹更深,眉心皱痕更深。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萧煜刚要上前,忽听头顶传来瓦片碎裂声。他猛地回头,只见谢婉仪举着火把站在洞口,身后还跟着几个黑衣人。火光映着她的眼,那里面盛着萧煜看不懂的情绪。

"陛下终于找到他了。"她声音很轻,"可惜...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谢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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