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那些日子

凭什么？

　　沈善夕的时间仿佛停滞住了，她想起那些日子....

　　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因为齐道成的性格太过于阳光、开朗、单纯无瑕。很多读者对这一类男主不感心趣，并不买账。

　　不管沈善夕加了多少矛盾冲突，给作品润色多少遍。作品热度一直很低很低，作品阅读人数少、收藏低.....

　　稿费一个月不足五十块钱，她差点要饿死。

　　思索再三，沈善夕去看了霸榜前十的小说，借鉴里面的男主人设。

　　这个平台的读者更加偏爱于病娇、凶残、白切黑、阴暗、杀伐果断等特点的男主。

　　为了混口饭吃，沈善夕咬咬牙，苦思冥想。

　　第二天，顶着滔天的饥饿感，狂敲出几万字的小说，狠下心来，给齐道成加冲突、加矛盾感....一系列猛如虎。

　　其实，她也不太确定，这个作品能不能火，有没有人看。

　　要是....实在不行，她也想放弃网文作家的身份，去找份工作糊口，她不喜欢写网文。

　　过半天，她的私信便有了九九九加的红点。

　　打开私信，有原书铁粉在吐槽，也有新粉爱她爱得框框撞大墙，那些评论———

　　【善戏大大，卧好稀饭泥呀，快点更新叭，喵喵喵。】

　　【善戏作者，请问你是睡着了吗？男主的人设前后很矛盾，反差感也不是这么玩的好吗？】

　　【卧去，男主的性格也太招人喜欢了吧，我就喜欢这种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不矫揉造作，扭扭捏捏，犹豫不决的男人了，姐已经给你打赏啦，快点更新好吧。】

　　【已拉黑作者....】

　　【给你打赏，快点更新，（小花花表情包）】

　　【欸，那个阳光开朗的齐道成再也回不来了，心痛，弃文了....】

　　【地址，我要给你寄刀片！！！】

　　【善戏是小学生文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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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关注点不一......

　　回忆结束。

　　此刻，沈善夕抬头望向齐道成，心脏跳动极为缓慢，似散步一样。

　　两个人的世界此刻静止，彼此相望，沈善夕的心跳逐渐变慢。

　　一句简短的话，压抑着心跳，心脏失去活力一般，跳得很慢，仿佛人死之前的慢慢停息的那一颗心。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大量空气涌入肺中，可以呼吸，可她却差点喘不上气。

　　齐道成倒在血泊里，心脏也是是这样的？沈善夕想到了齐道成。

　　“我......对不起，”沈善夕声音分贝低了很多，细若蚊蚁。

　　有时候，对不起就显得很苍白无力，比如现在.....

　　“凭什么？”齐道成抓着沈善夕的手腕愈紧，眼底的杀意波涛汹涌，仿佛要全盘倾泻而出。

　　窒息的氛围要把俩人淹没。

　　沈善夕不由得隐忍咬唇，她现在能怎么办呢？难道还要在齐道成手上再被掐死一次？

　　她只是为留住广大读者不惜日更几千字流水账而已，并没有什么可恨之处吧？

　　这部小说，算得上废材流，前期苦得要死，后期各种打脸套路。

　　原著的齐道成收获两位数老婆，上演过几场霸道总裁追妻火葬场戏后，才嘎的，这个结局也算好了。

　　沈善夕可没有写他普普通通，潦倒半生一身无。

　　想来，齐道成怎么就不满意了？

　　这不人生赢家？有钱有权爱情名利事业双收。

　　“可笑，”少年青涩的脸上露出骇人的凶狠，他宛如一头狂暴的野兽，下一秒，就可以把面前的沈善夕撕碎！

　　沈善夕不自觉瑟缩，眼前风华正茂的少年齐道成，明明长着一张清秀的面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落到沈善夕，齐道成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可笑？至少我没有让你普普通通，潦倒半生一身无吧，齐道成？”沈善夕忽然强硬道。

　　齐道成眼眸暗了几分，透露出三分凉薄，四分讥笑.......

　　似在思考什么，他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松了几分。

　　沈善夕明显感觉到手腕上的火辣有所缓解。

　　不着痕迹，看了眼齐道成。

　　真好忽悠.....

　　她随即道：“你后期的发展也是自己作的，干不关我事？我尽一个作者的身份，给你一定的眷顾，如果你对结局不满意，或者你对这个故事不满意，我回去一定改。”

　　“别恨我，”沈善夕默默在心里提上一句说不出口的话。

　　“哦，是吗？那不是我的人生，”齐道成的声音传来，波澜不惊。

　　沈善夕甚至听不出来他的情绪，心脏骤停的那一刻，一根无名的针倏然刺向她的心，她的呼吸停滞几秒。

　　“什么？”沈善夕一声惊呼。

　　她写作的时候，明明是按照齐道成的性格设定动机，来走剧情的，不可能存在ooc的情况。

　　或者是另一种情况，齐道成早就觉醒，发现自己活在一本小说，还总是控制不住做一些无脑举动。

　　齐道成凝视沈善夕，彻底松开沈善夕的手腕，“不是我的人生，”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

　　沈善夕举起自己的手腕，满眼心疼，轻吹了那发红的地方，“那我回去，我就给你改写你想要的人生，可以吗？”

　　齐道成嗤笑，“你觉得你还能回去？”

　　“怎么不能？”既然能来这里，怎么就不能回去？

　　“你想怎么回去？杀了我？还是.....”齐道成言语中毫不掩饰讽刺意味。

　　沈善夕当场愣住，这里是小说世界没错，但是杀了齐道成的话......

　　事实证明也回不去，那如果她自杀的话.......

　　不不不，太危险了，沈善夕不舍得伤害自己,她不是主角，没有重生能力。

　　沈善夕很快就打起退堂的鼓。

　　来到小说世界，是因齐道成杀了她，先不管齐道成是怎么来到现实世界。

　　死亡便是触发回去的条件之一。

　　沈善夕想到这里，冷汗直流，难道，等价代换，还得齐道成亲手手刃她，才能回去吗？

　　想到这，沈善夕满脸陪笑，画风突变，“那个.....齐道成，我说，你能不能在让我升一次天？”

　　齐道成：“........”

　　“就是呢，我要回去的话，可能需要你亲手杀死我，我才能回到我那里。”沈善夕职业式假笑道。

　　齐道成缓缓走向沈善夕，沈善夕腿脚直打哆嗦，嘴唇发抖，发展这么快，她还没准备好呢....

　　“那个.....”沈善夕对着近在咫尺的齐道成说道。

　　“嗯？”齐道成凌厉的眼睛看向沈善夕。

　　“那个.....齐哥你掐死我的时候，能不能温柔一点儿？”千万不要向上次一样给她一击毙命啊。

　　沈善夕想美丽地死去。

　　齐道成满脸讽刺：“我没说过我要帮你,关我什么事？对我有好处？”

　　一句三问，沈善夕不攻自破。

　　“.....我回去就给你改结局好吗？”

　　一日不改剧情，齐道成如提线木偶，强制按照原著剧情行动。

　　猝不及防地，沈善夕感觉脸上有点湿热液体划过脸颊，便抬起手，抹了一把脸，看到手上的眼泪，愣住了。

　　“你哭了....”齐道成的声音软下来了很多。

　　“胡说！我才没有..........我没.....呜呜呜呜，”沈善夕压制不住哭腔。

　　再次抹了把眼泪，接过齐道成递过来的手帕，沈善夕顿时绷不住了。

　　“呜呜呜.....我tmd.....呜呜....等我哭.....完...再......说，”沈善夕用手帕抹了抹如流水般的眼泪。

　　没办法，泪失禁体质就是这样的。

　　良久，日落西山，黄昏缓下，橙黄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白瓷的地板上倒映出两人的影子。

　　沈善夕抹了最后一滴泪，吸了吸不存在的鼻涕，道了声：“谢谢。”

　　齐道成默默看着眼沈善夕，不知不觉中低下了头。

　　沈善夕哭得太久，声音有些沙哑，“我.....对不起。”

　　怎么能忘了，作家培训第一课，便是作品如同自己的孩子。

　　只有不了解人物的情况下，才会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下一句话该说什么。

　　沈善夕原以为，二十八岁的齐道成简直就是一个复杂疯子，什么强制爱、心狠手辣，都是这个人物的典型标签。

　　再加上第一次见面齐道成直接索命，上演一出“复仇爽。”

　　但......

　　沈善夕攥紧手中的手帕，神情复杂。

　　但，她没想到，齐道成会给她递手帕。

　　就这个行为，可以判定，齐道成不是“齐道成。”

　　“太晚了.....”齐道成语气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