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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诺(中)

画像与心跳的误差值

冰冷的雨点混着泥浆,狠狠砸在沈翊的脸上。他踉跄地站稳,背篓里简陋的工具和草药硌着他的肩胛骨,粗布短打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眼前是真实的、充斥着血腥与死亡的古代山道。宋慈(女仵作)灰袍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针般挡在路中央,手中柳叶薄刃的幽蓝寒光,映着她帽檐下半张苍白的脸和那双淬冰般的眼眸。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匪徒短暂的惊愕后,凶性被彻底激发,挥舞着刀斧,策马咆哮着冲向那看似单薄的灰影。

宋慈动了。她的动作没有丝毫花哨,快、准、狠到了极致。灰袍在雨中翻飞,如同鬼魅穿行。柳叶薄刃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道索命的乌光,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声闷哼或惨嚎。她精准地避开劈砍的马刀,矮身、旋步,薄刃刁钻地刺入马匹的关节、匪徒的手腕、脚踝等非致命却足以瞬间瓦解战斗力的部位。毒药见血封喉的特性让中招者很快面色发青,抽搐着倒下。

沈翊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死死锁住那个伏在马背上,因伤痛和内腑震荡而摇摇欲坠的月白身影——裴子恒。历史的洪流就在眼前奔涌,而他,沈翊,一个名为“阿四”的采药流民,是这洪流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沙砾。他能做什么?他能改变什么?

混乱中,一个被毒刃伤了手臂的匪徒,剧痛和恐惧让他彻底疯狂。他嘶吼着,不顾一切地将手中沉重的开山斧,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因马匹受惊而难以控制的裴子恒后背掷去!这一斧势大力沉,裹挟着破空之声,若被劈中,必死无疑!

裴子恒似乎有所察觉,艰难地试图侧身,但重伤之下动作迟缓。

“小心!”一声沙哑的惊呼不受控制地从沈翊喉咙里冲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和力气,完全是凭着现代刑警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和对“关键人物”绝不能在此刻殒命的认知,猛地将背上的沉重药篓朝着那飞掷的斧头轨迹奋力甩了出去!

“哐当——!”

药篓在半空与沉重的斧头猛烈相撞!草药、简陋的工具四散飞溅。巨大的冲击力让药篓瞬间碎裂,但也成功让斧头的轨迹发生了致命的偏移!沉重的斧刃擦着裴子恒的坐骑后臀狠狠劈落,深深嵌入泥泞的山石中,溅起一片泥浆。马匹受此惊吓,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几乎将本就虚弱的裴子恒掀下马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宋慈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钉在沈翊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审视、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这个看似普通的流民,为何要冒险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富家子?

裴子恒死死抓住马鬃,稳住身形,也惊魂未定地看向沈翊的方向,眼神复杂。

匪徒的攻势被这意外打断,加上宋慈狠辣精准的杀伤,剩下几人已萌生退意。领头的匪首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腕,怨毒地瞪了宋慈和沈翊一眼,嘶吼道:“撤!点子太硬!” 残余的匪徒如蒙大赦,调转马头,狼狈不堪地消失在雨幕笼罩的山林深处。

山道上瞬间只剩下雨声、伤者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

宋慈没有追击,她迅速扫视了一下战场,确认威胁解除。她快步走到裴子恒的马前。裴子恒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晃,直接从马背上软倒下来。宋慈眼疾手快,一把架住了他沉重的身体。

“咳…咳咳…”裴子恒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的鲜血混着雨水从他口中涌出,染红了宋慈灰袍的肩头。他的脸色已不是苍白,而是透着死气的灰败,眼神开始涣散。

“你伤得很重,内腑震裂。”宋慈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快了几分。她迅速检查了一下裴子恒的脉搏和瞳孔,眉头紧锁。她抬头,目光再次投向还僵立在原地的沈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过来帮忙!”

沈翊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快步上前。他认出裴子恒的伤势极重,现代医学都未必能救,在这古代荒野,几乎是必死之局。历史…真的无法改变吗?他帮着宋慈,小心翼翼地将气息奄奄的裴子恒平放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岩石下。

宋慈解下背后的陈旧木箱,动作麻利地打开。里面分门别类放着各种瓶瓶罐罐、银针、小刀、镊子,还有处理过的干净布条,散发着浓烈的草药和防腐剂气味。她取出几根银针,快如闪电般刺入裴子恒几处大穴,暂时封住几近崩溃的气血。又从一个青瓷小瓶里倒出两颗乌黑的药丸,捏开裴子恒的嘴,强行喂了进去。

“水…”宋慈头也不抬地吩咐。

沈翊连忙解下自己腰间那个破旧的水囊递过去。宋慈接过,小心地给裴子恒喂了几口。

药效似乎起了点作用,裴子恒的咳血稍缓,涣散的眼神艰难地聚焦,落在宋慈沾满泥污和血迹却依旧专注冷静的脸上。他扯出一个极其虚弱的笑容,声音气若游丝:“…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裴子恒…”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旁边的沈翊,“也…多谢…这位…兄台…”

沈翊喉咙发紧,只能点点头。

宋慈没有回应他的感谢,她的全部心神都在处理裴子恒胸腹间被内劲震裂的伤势上。她的手法精准、稳定,带着一种超越性别的沉着,用银针缝合内腑的撕裂对她而言似乎只是寻常。但沈翊注意到,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深处也掠过一丝凝重。这伤势太重了,她的手段只能勉强吊住他一口气。

裴子恒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清醒时,那双漂亮的眼睛总是追随着宋慈忙碌的身影,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好奇和一种雏鸟般的依赖。“姑娘…是…仵作?”他虚弱地问。

“嗯。”宋慈应了一声,专注于手中的针线。

“真…厉害…”裴子恒艰难地笑了笑,又咳出一口血沫,“比…比我见过的…所有…大夫…都厉害…” 他看着宋慈手腕上那道在包扎时露出的、已经淡化的旧疤痕,眼神有些迷离,“姑娘…你…的手…”

宋慈包扎的动作微微一顿,迅速拉下袖子盖住伤疤,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旧伤。”她处理完最后一处包扎,站起身,望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和丝毫没有停歇迹象的大雨,眉头紧锁。“不能留在这里,雨太大,血腥味会引来野兽,你的伤也经不起寒气。”

她看向沈翊:“你知道附近哪里有避雨的山洞或猎户小屋吗?”

沈翊脑中一片空白。他一个“穿越”来的冒牌采药人,怎么会知道?但就在这时,一股莫名的、仿佛来自这具“阿四”身体深处的记忆碎片涌了上来,指向雨幕深处某个方向。“…好像…往东边…翻过前面那个垭口…有条小路…下去…听说…有个废弃的炭窑…” 他艰难地回忆着,不确定地说。

宋慈当机立断:“带路。”

接下来的路程异常艰难。沈翊和宋慈轮流背负着几乎失去意识的裴子恒,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湿滑的山路上跋涉。雨水冰冷,山路陡峭,荆棘划破了他们的衣衫和皮肤。裴子恒的身体越来越沉,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鲜血不断从包扎处渗出,染红了背负者的后背。

沈翊感觉自己的体力在飞速流逝,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但他咬着牙坚持着,不仅是为了救人,更是为了亲眼见证这段历史的走向。他能感觉到背上裴子恒生命的流逝,像指间沙,无法阻挡。而宋慈,始终沉默着,眼神坚定,仿佛一座沉默的山,承受着所有的重压。

当那个位于半山腰、被藤蔓半掩的废弃炭窑洞口终于出现在眼前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只有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带来瞬间的光明。洞内漆黑一片,散发着潮湿的泥土和腐朽木头的气息。

三人狼狈不堪地挤进狭小的炭窑。宋慈迅速清理出一块干燥的地方,将裴子恒放下。她摸出火折子,点燃了洞内残留的一些干燥木炭和枯枝。跳跃的火焰驱散了部分黑暗和寒意,映照着三人疲惫不堪、沾满泥污的脸。

宋慈再次检查裴子恒的伤势。在火光下,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灰色,嘴唇乌紫,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她搭上他的脉搏,片刻后,眼神彻底沉了下去,如同结冰的湖面。她看向沈翊,缓缓摇了摇头。

沈翊的心沉入了谷底。历史的车轮,终究还是沿着既定的轨迹碾了过来。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裴子恒似乎回光返照,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光彩,定定地看着守在他身边的宋慈。

“宋…姑娘…”他的声音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恳切,“我…怕是…不行了…”

宋慈沉默着,没有反驳。她见过太多生死,知道这是事实。

裴子恒艰难地抬起一只手,颤抖着摸索向自己的颈间,解下了一个贴身佩戴的物件——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髓,边缘带着一道细微的天然绺裂。他用尽最后力气,将带着自己体温的玉髓,塞向宋慈沾满泥污和血迹的手中。

宋慈的手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下。

“拿着!”裴子恒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濒死的决绝,手指死死攥住宋慈想要退缩的手腕。他的目光炽热如火炬,穿透了摇曳的火光和死亡的阴影,死死锁住宋慈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血泪:

“走!…快走!…离开…鬼哭岭!…它…盯上我了!…拿着它!…用它…寻我!…” 他急促地喘息着,鲜血再次从嘴角涌出,“若今生…不得见…便寻我…转世!…一定…要…来…!…答应我!”

那一声“答应我”,带着无尽的哀求、绝望和不甘的执念,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宋慈和沈翊的心上。

宋慈的手不再退缩。她看着裴子恒那双燃烧着最后生命火焰的眼睛,看着那枚被血染红、带着他生命余温的玉髓。火光在她冰冷的眸子里跳动,映照出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震惊、不解、一丝被这沉重誓言击中的茫然,以及深埋在职业冷静之下的一丝悲悯。她紧抿着唇,最终,在那双眼睛的死死凝视下,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看到宋慈点头,裴子恒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眼中那骇人的光亮瞬间黯淡下去,如同燃尽的烛火。他最后深深地、贪婪地看了一眼宋慈的脸,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然后,他用尽最后的、残存的所有力气,猛地将宋慈的手连同那枚染血的玉髓狠狠推开!

“走——!!!”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耗尽了他最后的生命。裴子恒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眼睛圆睁着,瞳孔里凝固着对宋慈的无限眷恋和对那未知恐怖存在的极致恐惧,嘴角却似乎凝固着一丝释然又凄凉的弧度。生命的气息,彻底断绝。

洞外,狂风暴雨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狂暴,山林间传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无数冤魂哭泣般的呜咽声,仿佛整座“鬼哭岭”都在回应着这绝望的离别。

宋慈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看着掌心那枚沾着裴子恒温热血迹的玉髓,又看向他失去生息的脸,那双总是带着点跳脱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的死寂。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夹杂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承诺”的沉重枷锁,瞬间将她攫住。她猛地握紧了那枚玉髓,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走!”宋慈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猛地站起身。她甚至没有再看裴子恒的遗体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那沉重的承诺就会将她压垮。她将玉髓飞快地塞进怀中,一把拉起还在震惊和悲怆中失神的沈翊,几乎是拖拽着他,一头冲进了洞外狂暴的雨幕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鬼哭声中。

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狂风几乎要将人掀翻。宋慈的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她死死抓着沈翊的手臂,如同抓住唯一的浮木,朝着山下未知的黑暗亡命奔逃。沈翊被动地跟着,回头望去,只见那炭窑洞口在风雨中如同怪兽的巨口,吞噬了那个叫裴子恒的年轻生命和他未尽的执念。而那枚带着血泪的玉髓,正紧紧贴着宋慈的心口,如同烙印,宣告着一场跨越生死的、绝望追寻的开始。

* * *

**裴子恒的炼狱**

裴子恒并没有立刻死去。

当宋慈和沈翊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狂暴的雨夜中,那炭窑洞口摇曳的火光被黑暗吞噬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粘稠冰冷的黑暗气息,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从洞穴最深处的阴影、从洞外每一棵扭曲古树的缝隙、从每一块嶙峋怪石的背面,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阴冷、潮湿、带着腐朽泥土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腥甜气味,瞬间包裹了裴子恒“死去”的身体。

剧痛!

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撕裂了他残存的意识!仿佛有无数冰冷滑腻的触手,正从他被震裂的内腑伤口、从他全身的毛孔中强行钻入,贪婪地汲取着他体内残存的那一丝微弱的生气!这痛苦超越了肉体的极限,直抵灵魂深处!

“呃…啊…” 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嘶鸣,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变冷,骨头在呻吟,灵魂仿佛正被这股阴寒的力量从濒死的躯壳里一寸寸剥离、撕扯!

就在这时,一张模糊不清、仿佛由流动的阴影和湿冷雾气构成的脸孔,缓缓从洞壁的黑暗中“浮”了出来,贴得极近,几乎与裴子恒的脸孔重叠。那脸上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两个不断旋转、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如同眼睛,死死“盯”着他。一股强大到令人灵魂冻结的阴冷意志,蛮横地侵入了裴子恒的意识:

*[喜欢…你…好喜欢…]*

*[留下…陪我…永远…]*

这意志并非语言,而是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冰冷意念,充满了扭曲的占有欲和一种令人作呕的“欢愉”。它像无数冰冷的针,刺穿着裴子恒的每一寸意识。

“不…滚开!”裴子恒残存的意识在疯狂呐喊、挣扎。他想起了宋慈,想起了她那双冰冷却专注的眼睛,想起了她掌心那枚玉髓的温度!强烈的求生欲和对宋慈的思念,如同黑暗中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顽强地抵抗着那无边的阴冷和侵蚀!

“宋慈…等我…她会来…” 这个念头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然而,他的挣扎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可笑。那股阴寒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更猛烈地侵蚀着他的身体和灵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强行拖拽进一个更深邃、更冰冷、更绝望的所在——不是炭窑,而是这片山林本身!这片被称作“鬼哭岭”的山林,仿佛活了过来,成为了那阴湿男鬼意志的延伸!

他的意识被强行拖拽着,沉入一片粘稠、冰冷、永无天日的黑暗泥沼。

在这片意识的泥沼中,时间失去了意义。裴子恒感觉自己像一颗被遗弃的种子,被深埋在不见天日的地底。唯一清晰的,是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注视”。那阴湿男鬼的意志如同监牢的墙壁,将他死死困住。他“听”到山林间永不停歇的呜咽风声,仿佛无数冤魂在耳边低语;他“闻”到泥土深处腐烂根茎的腥气,那是永恒的死亡气息;他“感觉”到冰冷的水汽无时无刻不在渗透他的“身体”,带来永恒的湿冷和僵硬。

*[喜欢…你笑…]*

*[说话…给我听…]*

那扭曲的意念时而会“抚摸”他残存的意识,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试图引诱他回应。裴子恒死死咬住意识中最后一丝清明,用尽全力去回想宋慈的脸,去回想她接过玉髓时指尖的微颤,去回想她最后决绝离开的背影。每一次回想,都像是在滚烫的烙铁上行走,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对宋慈安危的担忧,对自己无力改变的绝望),但这痛苦却是他唯一能对抗那无边阴冷和侵蚀的武器。

“她…会来…她答应…了…” 这微弱的信念在无边的黑暗中反复回响,是他灵魂深处唯一的光。

然而,时间在这片被诅咒的山林中似乎被无限拉长。一天?一月?一年?裴子恒无从知晓。他能感觉到的,是那阴湿男鬼意志的耐心在一点点耗尽。那“喜欢”逐渐变得焦躁,变得充满压迫感。

*[为什么…不笑?]*

*[为什么…不理我?]*

*[不乖…]*

冰冷的意念开始带上惩罚的意味。无形的力量开始撕扯他残存的意识,如同无数冰冷的钢针反复穿刺。难以言喻的痛苦折磨着他的灵魂本源。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这片山林同化!他的意识仿佛开始融入那些扭曲的树木、冰冷的石头、呜咽的风声…他正在变成这“鬼哭岭”的一部分,变成那阴湿男鬼永恒的囚徒和玩物!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开始侵蚀他最后的光亮。

“宋慈…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 思念变成了锥心的质问。他付出了灵魂被禁锢的代价,换来了她的逃离,可那个承诺呢?那个“寻我转世”的誓言呢?难道…难道她最终还是没能逃脱?难道那枚玉髓…遗失了?还是说…她忘了?背弃了?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一旦滋生,便疯狂啃噬着他残存的理智和希望。对宋慈的思念,在无望的等待和永恒的折磨中,开始发酵、变质。那炽热的爱恋,开始混入冰冷的怀疑、被遗忘的恐惧、以及…无法言说的怨恨!

为什么是我要承受这一切?为什么是我被困在这永恒的黑暗里,忍受这非人的折磨?为什么她答应了我,却迟迟不来?那个承诺…难道只是敷衍一个将死之人的谎言吗?!

“负…心…者…” 一个冰冷、扭曲、充满怨毒的声音,第一次在裴子恒的意识深处响起,不再是那男鬼的意念,而是他自己灵魂被侵蚀后发出的、带着无尽怨念的嘶鸣!

就在这一刻,那一直盘踞的阴湿男鬼意志,似乎捕捉到了他灵魂深处这丝剧毒的怨恨。一股巨大的、带着扭曲“欣喜”的力量猛地攫住了裴子恒!

*[对…恨…恨他们…]*

*[惩罚…那些…骗你的…人…]*

这恶毒的意念如同催化剂,瞬间点燃了裴子恒灵魂深处那积累了不知多久的、混合着绝望、痛苦、被遗忘的恐惧以及被背叛的猜疑的滔天怨气!

“啊——!!!!!”

一声无声的、撕裂灵魂的尖啸在黑暗泥沼中爆发!

裴子恒最后一点属于“人”的清明和爱恋,彻底被那漆黑如墨、粘稠如血的怨念吞噬!他那被禁锢在“鬼哭岭”山林中的残魂,在无尽的折磨和对宋慈(以及所有背弃誓言者)的极致怨恨催化下,终于挣脱了那阴湿男鬼扭曲的“喜欢”,以一种更暴戾、更绝望、更充满毁灭欲的姿态,完成了向厉鬼的蜕变!

他不再是被禁锢的囚徒。这片山林,成为了他怨念的领域!他的意识如同瘟疫般蔓延,融入每一缕呜咽的风,每一滴冰冷的露水,每一片扭曲的阴影。他“看”到了山林外偶尔误入的猎户、樵夫,他能感受到他们灵魂中哪怕一丝一毫的轻诺寡信、背信弃义!那枚带血的玉髓,成了他跨越时空、感应背誓者的媒介!他要惩罚!惩罚所有辜负承诺的人!让那些背信弃义者,品尝比他更深重的绝望和痛苦!

“负心者…诛…!!!” 这怨毒的诅咒,如同烙印,深深烙进了这片被诅咒的山林,也烙进了他彻底堕落的厉鬼之魂。

* * *

**宋慈的自责与追寻**

宋慈带着沈翊(阿四),在狂暴的雨夜和令人心悸的鬼哭声中,几乎是凭着本能和一股不屈的意志,跌跌撞撞地逃出了鬼哭岭的范围。当第一缕天光刺破厚重的云层,照亮湿漉漉的山林时,他们终于看到了山下官道的影子。

宋慈停下脚步,浑身湿透,泥污满身,狼狈不堪。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沈翊也几乎脱力,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喘气。

宋慈猛地回头,望向身后那片在晨光中依旧显得阴森压抑、雾气缭绕的山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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