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废弃教学楼出来之后,安秋风和林知意便回到了宿舍。躺在床上林知意突然问安秋风:“安秋风,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安秋风的呼吸顿了半秒,指尖在被单上掐出道浅痕。宿舍窗帘没拉严,月光斜斜切在林知意脸上,能看见他紧抿的唇线和微微发颤的睫毛。
“问这个干嘛?”他声音有点哑,故意转了个身背对着对方,耳朵却烧得厉害——刚刚在废弃教学楼里,林知意攥着他胳膊时,指尖的温度好像还烙在皮肤上。
沉默在空气里漫开,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林知意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闷:“就是……突然想知道。”
安秋风盯着墙面上斑驳的印记,喉结滚了滚。其实上周在图书馆,他看见林知意对着本画册发呆,扉页上那个戴围巾的男生,笑起来和林知意简直一个模子。可这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硬邦邦的反问:“那你呢?藏着什么心事?”
身后的人没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林知意用气音说:“没、没有啊。”
安秋风闭上眼,能清晰听见两人交叠的心跳声,隔着一臂的距离,震得人指尖发麻。短暂的沉默过后林知意碰了一下安秋风的背,安秋风安秋风的脊背像被烫到似的猛地一缩,随即僵在原地。那点触碰很轻,像羽毛扫过,却带着灼人的温度,顺着布料钻进皮肤里,一路烧到心脏。
他能感觉到林知意的指尖还停留在原处,带着点犹豫的微颤,像只受惊的小兽在试探。空气里的沉默突然变得有了形状,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过了好一会儿,安秋风才哑着嗓子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干嘛?”尾音里藏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的期待。
身后的人没说话,指尖却轻轻挪了半寸,像鼓足勇气似的,又往他背上靠了靠。布料相触的窸窣声里,林知意的呼吸声近在耳畔,带着点不稳的急促。“安秋风...我们的班里有个人很喜欢你”林知意说的,他的声音模糊不清,但安秋风听清了:“是...吗”他声音似乎伤心,但林知意认为自己听错了,安秋风转过来看着林知意说“哈哈...那我们可是好兄弟要帮我啊,你哪天可不要喜欢上我...”林知意的呼吸猛地顿住,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安秋风转过来时带起一阵风,月光恰好落在他脸上,能看见他嘴角扯出的笑,眼底却像蒙着层雾,看不真切。
“谁会喜欢你啊。”林知意别过脸,声音硬邦邦的,指尖却在被子里抠出了深深的褶皱。他怕自己再看一眼,眼里的失落就藏不住了——刚刚安秋风那句“好兄弟”,像块冰砸进心里,冻得他指尖发冷。
安秋风盯着他发红的耳尖,喉结滚了滚。其实他转过来时,清楚看见林知意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像被戳中了心事的小孩。可那句“喜欢”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之间的空气越来越沉。
“也是。”安秋风收回目光,重新躺下时背对着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毕竟我们是好兄弟。”
身后的人没再说话。过了很久,安秋风才感觉到床垫轻轻陷下去一块,林知意大概是往他这边挪了挪。隔着薄薄的布料,能听见对方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和自己的重叠在一起,乱得像团麻。
黑暗里,谁都没再开口。那些藏在“好兄弟”三个字底下的喜欢,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在沉默里拼命扎根,却谁都不敢先冒出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