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忽然捕捉到他周身卸下重负的松弛感，空气里仿佛都漫进些微暖意。他眯起眼打量着，指尖在桌面敲出轻快的节奏。
“你今天不对劲。”
“以前来我这儿，脸板得像块冻豆腐，半分情绪都不肯露。”
周然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探究。
“现在倒好，眼里像是落了星子，亮得很。”
话音刚落，周然忽然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像说什么机密。
“谈恋爱了？”
江景云往椅背上一靠，看着他这副八卦模样，倒也没打算兜圈子，干脆利落地点头。
“还不算，但差不多了。”
“我靠！”
周然猛地直起身，手里的钢笔差点敲翻水杯。
“铁树开花啊！”
他盯着江景云泛红的耳根，忽然想起什么，又狐疑地眯起眼。
“是…… 高中时那个池骋？”
江景云唇边漾开浅淡的笑意，在周然期待的目光里，郑重其事地点了头。
“嗯，是他。”
“我就说嘛！”
周然拍着大腿惊呼，眼中满是对好弟弟的祝贺。
“这么多年没白等，恭喜恭喜！”
江景云笑着应下，眼角眉梢都浸着暖意。这些心事，他早年间便一股脑全告诉过周然， 包括自己藏了多年的喜欢，以及那份不敢宣之于口的性取向。他还记得，当年周然一个劲儿撺掇他去追池骋，可当时的他抱着酒瓶哭得满脸通红，哽咽着说
“人家有男朋友，我才不要做第三者”。
后来听说池骋分了手，江景云又拉着周然喝了半宿的酒。周然在酒桌上把他骂得狗血淋头，逼着他第二天就去告白，可不知怎么，那天江景云本该是揣着满心勇气站在追到池骋的大学门口的，最终还是没有进去。至于缘由，江景云也不肯说，只知道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如今听着周然真心实意的恭喜，江景云心里像被温水浸过，熨帖得很。
周然忽然收敛了笑意，想到江景云现在的事，关切问道：
“那…… 你过去的事，跟他说了？”
江景云脸上的暖意瞬间褪去，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椅垫纹路，半晌才低声回应。
“没说。也不想让他知道。”
江景云抬眼看向周然，语气带着点自我安慰。
“反正…… 这事也快解决了。”
周然看着他骤然沉下去的眼底，心里大致明白了。这小子还是过不去那道坎，怕那些晦暗的过往会吓跑池骋，更怕那份喜欢里掺了同情，就变了味道。
天黑诊所里灯光依旧亮着，但里边却空无一人，江景云推开门时，钥匙碰撞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他抬眼就看见姜小帅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盯着他。
“小帅，这么晚还没走？还有病人？”
江景云边脱外套边问，话音刚落就对上对方探究的目光， 那眼神像揣着满肚子疑问的猫，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在等一个藏了许久的答案。
江景云见他没接话，刚要抬脚往房间里走，身后就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小景，你怎么被酒店辞退了？”
脚步猛地顿住，江景云回头时眉峰微蹙。他本就没打算瞒这事，只是姜小帅怎么会知道？
姜小帅“啪” 一声把几张纸拍在桌面上。
“喏，自己看。”
姜小帅怀里还抱着小雀，而这家伙真实让江景云被酒店辞退之事曝光的罪魁祸首。小家伙似乎知道闯了祸，在姜小帅臂弯里扭来扭去，尾巴尖不安分地扫着他的手腕，却仍梗着脖子，摆出副高傲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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