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刚子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眼睛倏地睁大,嘴巴半张着,几乎要脱口而出更惊人的猜测。可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后视镜里池骋骤然沉下来的脸,那眼神冷得像能把人冻成冰雕,后脖颈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刚子把剩下的半句话硬生生憋了回去,识趣地闭紧嘴,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后座的人,车厢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池骋指间的烟还在明明灭灭地燃着。
车厢里的静谧刚维持没多久,刚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那啥,池哥,这小子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把他……”
那个 “踹” 字卡在喉咙里,被池骋投来的一记眼神硬生生噎了回去。刚子喉头动了动,连忙转口。
“那池哥你打算啥时候消气啊?”
池骋没接话,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指腹一下下叩着按键,“咔嗒” 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火苗 “噌” 地窜起,橘红色的光映在他眼底,明明灭灭。
太容易原谅那小子,只会让他越发没记性。
池骋眯了眯眼,把打火机揣回兜里,再晾他个几天,知道错才行。
周末,江景云独自陷在客厅的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盖子身上亚麻布料的毯子。
池骋已经整整六天没回来了。
脚边传来窸窣响动,小雀叼着那只灰扑扑的毛线老鼠蹭过来,圆溜溜的黑眼珠望着他。
那是江景云前几天为了等池骋回家,坐在客厅熬夜钩织的。
江景云再也受不住,猛地站起身,换了身衣服就往门外走。
在寻池骋的路上,江景云还特意去买了束白玫瑰。
可当江景云来到池骋的公司楼下,视线就像被无形的线绷紧在一起。
池骋正站在台阶中央,侧身对着汪硕,手里的小醋包被汪硕轻轻接过,然后汪硕低头把玩小醋包的动作里带着藏不住的亲昵,眼角眉梢都浸着笑意。
他们在说什么江景云听不清了,风里飘来的只有自己心脏骤然缩紧的钝痛。
原来不回家的这几天里,是和汪硕在一起呢。
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白玫瑰,可下一秒那束洁白就从颤抖的指缝间滑落。
江景云没回头,转身就融进了街对面的人流里。
池骋刚走到公司门口的旋转门前,手腕就被一股力道攥住。
汪硕不知何时候在这儿,视线像黏住的胶,直勾勾粘在他臂弯里蜷着的小醋包身上。
没等池骋开口,汪硕已经不由分说将那小玩意儿抢了过去,指腹摩挲着蛇鳞的动作带着几分近乎贪婪的熟稔。
“给我。”
池骋的声音压得很低,下颌线绷成冷硬的直线。
汪硕却忽然仰起脸,一脸委屈地样子。
“我好希望自己是小醋包”
他的声音发颤,尾音裹着七年未散的委屈。
“这样就能被你宠七年了。”
池骋眼帘一掀,目光冷得像淬了冰,只淡淡扫过他的眉眼,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那是你自己作的,怨不得别人。”
汪硕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肩膀垮下来的瞬间,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花坛后面,江景云正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落在他们身上。
他眼珠飞快一转,忽然又扬起脸,嘴角勾起抹刻意的笑,语气轻快得像在聊天气。
“池骋,你还记得当初我送你小醋包的时候,它脑袋上的胎记是什么形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