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没有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黄大娘带着急切呼喊。
“喂,小景啊!我是黄大娘!你、你母亲她跳楼了!救护车已经把人接走了,你快抓紧往医院赶啊!晚了就怕……”
后面的话江景云已经听不清了,听筒里只剩下 “嗡嗡” 的电流声,他的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瞬间一片空白,连手机从耳边滑落都没察觉。
周围人说话的声音与脚步声,响成一团,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江景云把自己屏蔽在自己的世界里。
下一秒,江景云猛地回过神,眼神里只剩下慌乱与绝望。
众人只看见,江景云双腿像是灌了铅又像是失了力气,步伐踉跄凌乱,身体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晃着,甚至连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用一种极其怪异、近乎跌撞的姿势,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疯狂跑去,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像是随时会栽倒在地。
江景云跌跌撞撞跑到急诊门口时,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还没等他缓过劲,视线就被不远处刚停下的救护车牢牢锁住 。
车门打开的瞬间,那张熟悉的脸庞,正毫无生气地躺在移动担架上。
江景云的呼吸骤然停滞,脚步像被钉在原地,下一秒又疯了似的冲过去。
担架上的母亲浑身被血浸透,深色的血渍顺着担架边缘往下滴,在地面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连露在外面的手都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江景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踉跄着扑到担架旁,双手死死抓住担架的栏杆,声音里满是撕心裂肺的焦急。
“妈!妈!你睁开眼看看我啊!我是小景!你别吓我!”
江景云想伸手碰一碰母亲,却又怕碰疼了她,只能跟着担架一路往前跑,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妈”,声音渐渐被哽咽淹没。
担架终究还是被推进了那扇印着 “手术中” 的大门,冰冷的门缝缓缓合上,将他隔绝在外。
不过十几分钟的等待,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江景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手抱着头,耳朵死死贴着门板,生怕错过里面任何一点动静。
直到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推门出来,脸上带着难掩的凝重,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病危通知书。
“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吧。”
医生的声音低沉而沉重。
“患者从高处坠落,剧烈冲击导致全身多处内脏破裂,伴随持续性大出血,我们已经尽力了……”
“尽力了”
三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江景云的心脏。他猛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医生,脑袋里再次一片空白,刚才还在不停呼喊的嗓子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医生转身离开,那股迟来的剧痛才瞬间席卷全身,眼泪毫无征兆地决堤,顺着脸颊疯狂滚落,可再多的泪水,也抵不过 “失去母亲” 这个事实带来的、深入骨髓的绝望。
江景云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双手捂着脸,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溢出,渐渐变成撕心裂肺的痛哭,整个走廊里都回荡着他无助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