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的会见室里，周然推开门，终于见到了他的委托人江景云。
三天前，张乐回到家，心里的惊吓和后怕压得他喘不过气，最终还是向家人说了实话。
可谁也没料到，张乐家人竟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找到陈杰父母，以 “江景云过失伤人” 为由报了案，甚至在医院就将人当场逮捕。
从派出所辗转到看守所，不过三天时间，江景云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周然第一眼见到他时，心脏猛地一沉：这男孩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得像蒙了层灰，脸色是病态的苍白，裸露的手臂上还残留着未消的伤痕，整个人蔫得像被暴雨打垮的野草。
“江景云你好，我是你的辩护律师周然。”
周然的声音温和却有力，他是法律援助机构派来的，是个新出茅庐的小律师，接手过太多类似的委托人。
多数都是大多是犯了罪，家里又没条件请律师的人。
哪怕明知有些案子最后可能败诉，这些公益律师也总会尽己所能，给这些身处绝境的人多些人文关怀。
起初，周然也以为江景云的案子也同往常一般，可随着了解加深，他渐渐察觉出不对劲。
其实江景云最初报案时，主张的是 “正当防卫”，可陈杰一方却一口咬定是 “过失伤人”，双方说辞截然相反，透着明显的猫腻。
早在见到江景云之前，周然就翻看过警方最初给王三、王四做的笔录，除了张乐，那两人的第一份笔录，句句都和江景云报案时的描述对得上。
可没过多久，王三、王四突然集体翻供，案件的风向瞬间逆转，一步步朝着对江景云不利的方向滑去。
“你现在能跟我详细说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周然拉过椅子坐下，目光诚恳地望着江景云。
可江景云像是没听见，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然没有急着追问，只是换了种语气，声音里添了几分共情。
“江景云，我知道这几天你不好过，对外界满是防备，甚至可能已经想过放弃自己。”
“但我看得出来，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也正因为这样，我才对这个案子格外上心。”
“现在，我需要你的信任，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哪怕是再小的细节。”
这句话像是终于戳中了江景云的心，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动静，目光落在周然脸上。
当他从周然的眼神里看到真切的担忧，而非审视或怀疑时，紧绷的嘴角终于动了动，声音虽然轻，却字字清晰。
“我没有要杀他…… 当时是张乐先拿出刀，逼着陈杰过来刮我的脸，他还勒着我的脖子。”
“我没办法，只能抓起地上的板砖反击，我只是想自保。”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景云断断续续地，把当时的每一个细节都讲给了周然听。周然越听越明白：陈杰父母会这么做，背后肯定有人指点，这 “反将一军” 的主意，十有八九是张乐或是他家人出的。
“你说他们那天打了你，你的伤做过鉴定吗？”
周然忽然问。
江景云轻轻点了点头。
“被转到看守所之前，原来管我案子的警察，先带我去见了法医，做了伤情鉴定。”
周然心里一暖，那些警察大抵是知道张乐家人不好缠，又实在于心不忍，才悄悄做了这件事。
“好，我知道了。”
周然点头应下，语气愈发坚定。
“接下来我会再去跟警方交涉，也会去事发地看看，周围的商铺说不定有监控能拍到当时的情况。”
临走前，周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江景云，眼神里满是鼓励。
“江景云，记住，千万不要轻易放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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