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的江风卷着细碎的波光，透过玻璃映在西餐厅的皮质座椅上，却没能暖化空气中的冷意。
江景云脊背挺得笔直，自始至终都覆着一层寒霜的脸上，甚至凝着几分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厌世感 ，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分别十几年的父亲。
银质餐盘与瓷盘碰撞的轻响落定，侍者躬身退去后，江止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刻意放缓的温和，像是想拉近距离。
“这么多年没见了，小景，你有没有什么想跟爸爸说的？”
江景云深吸一口气，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对一个无相关的人，能有什么好说的。”
“无相关” 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江止心上，他脸上的温和僵了一瞬，随即又换上苦口婆心的神情，试图打感情牌语气带着几分委屈。
“小景，爸爸当年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是你母亲拦着，爸爸怎么会十几年见不到你？”
“她不仅不让我来探视，连我给你的赡养费都不肯收”
“造成我们父子分离的，从来都不是爸爸啊。”
“我们都是男人，你现在长大了，应该能理解我的苦衷。”
“苦衷？”
江景云终于抬眼，人渣惯会给自己犯下的过错找理由，辩解起来总是这么的冠冕堂皇，好像自己从来都没错一样。
他抬眼看向江止，眼神里的冰冷掺了几分锐利。
“可惜我没那么大度，不会跟一个抛妻弃子的人渣共情。”
“你 ”
这话彻底点燃了江止的火气，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放在桌下的手攥紧了拳头，但话到嘴边，又想起今日找儿子的真正目的，硬生生压下心头的怒火，指腹揉了揉有些发紧的喉咙，语气放缓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小景，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爸爸理解。今天找你，是有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说。”
江止顿了顿，刻意拔高了声调，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
“爸爸早些年开始做生意，现在公司越做越大，前段时间也成功上市了。”
“你看，爸爸现在有能力给你最好的生活了。”
见江景云没接话，江止又往前凑了凑，声音里添了几分恳切。
“爸爸年纪大了，很多事都觉得力不从心。”
“小景，爸爸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慢慢学着替爸爸接过公司，将来，这整个公司都是你的。”
江景云露出几分狐疑的神情。他抬眸看向江止：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会轮得到自己？他那个和小三生的宝贝儿子，难道不才是江止心中最好的继承人？
江止显然察觉到了儿子眼底的诧异，连忙解释，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伤感，甚至刻意红了眼眶。
“爸爸去年其实就想来找你了，可偏偏你弟弟，就是你江皓弟弟，去年出了车祸，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成了植物人。”
“这一年多来，爸爸公司和医院两头跑，实在分身乏术，所以才耽搁到现在。”
“小景，现在爸爸身边，也只有你能依靠了。”
江景云在心底冷笑出声，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讽。
原来如此，是命根子出了事，走投无路了，才想起还有他这么个被遗忘了十几年的儿子。这场车祸，倒算是老天给江止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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