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亨我让药铺的人看过,里面掺了微量的安神药,吃多了会让人嗜睡。
林娅捏起一块杏仁酥,指尖泛凉。闵松月一边喝着闵玧其给的“毒汤”,一边自己吃安神药,这唱的是哪出戏?
金泰亨还有件事,我查到三年前苏夫人去世那日,东宫别院的侍卫全被换了岗,有人看到一个穿月白长衫的男子,从丞相府侧门匆匆离开,身形很像闵松月。
林娅猛地攥紧拳头,杏仁酥的碎屑落在医书上,正好遮住“白薇”二字。
第二日清晨,宫里忽然传来消息——闵松月的咳疾加重,太医束手无策,闵玧其请旨让林娅去东宫“为弟弟弹琴解闷”,说松月小时候最爱听苏夫人弹琴。
这分明是鸿门宴。林娅看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忽然想起郑号锡那句“离他的茶盏远点”。
东宫别院比正院更显清幽,院里种满了松树,石桌上摆着套青瓷茶具,闵松月正坐在廊下临摹字帖,月白长衫衬得他越发清瘦,见林娅进来,立刻放下笔,笑得腼腆
闵松月娅儿来啦!快坐
他的举止与昨日判若两人,没有半分怯懦,若不是亲眼见过他藏在袖中的野心,林娅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
林娅听闻松月公子不适,特来探望。
林娅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茶盏——里面泡着碧螺春,水汽氤氲,闻不出异样。
闵松月亲自给她斟茶,指尖白皙修长,不像常年卧病的人。
闵松月我这病是老毛病,时好时坏,哥哥总说我是装病偷懒。
他笑得无奈,眼角的纹路却没半分笑意。
林娅接过茶盏,指尖故意碰了碰杯沿,趁他转身取琴时,悄悄将茶水倒进了袖中的香囊里。
闵松月苏姨以前教我弹过《松风》,可惜我笨,总学不会。
闵松月抱着琴坐下,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调子哀婉。
闵松月林小姐能教我弹吗?
林娅点头,指尖落在琴弦上时,忽然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腕——那里有圈极淡的红痕,像是常年戴着手链,最近才取下。而那红痕的位置,与闵玧其护腕遮住的旧疤,竟在同一处。 他们不仅相貌一样,连旧伤都在相同的地方?
《松风》的调子渐起,林娅同闵松月共同拨弄琴弦
一曲终了,闵松月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弯下腰,脸色苍白如纸,像是随时要晕过去。
闵松月药…我的药…
他指着桌角的白瓷瓶,声音微弱。
林娅刚想过去,就见闵玧其大步流星走进来,一把将闵松月拉起来。
闵玧其怎么自己还弹上琴了?
闵玧其你不是受不得累吗,弱成这个样子
林娅拿来了茶杯和白药瓶一同递给闵玧其
闵松月娅儿和苏姨好像啊…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和苏姨一起弹琴…
闵松月哥哥千万别怪娅儿
闵玧其我没说要怪她
闵玧其给闵松月喂完药就把他扔给林娅了
闵松月靠在林娅怀里,气若游丝,眼角却偷偷瞥了眼闵玧其手里的空茶盏,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查的弧度。
闵玧其林小姐,以后别来别院了,免得他犯病吓到你
闵松月不行
闵玧其我没在跟你商量,林小姐,请吧
闵玧其让开了身旁的路
林娅把闵松月交给了侍卫,看着那只空茶盏,忽然明白——闵松月的病是真的,却是他自己亲手养出来的。他喝着闵玧其给的“毒汤”,吃着安神药,故意在人前咳得撕心裂肺,就是要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双生弟弟不过是个体弱多病的废物。
可那双藏在怯懦下的眼睛,那与闵玧其如出一辙的小动作,还有手腕上的旧疤……都在诉说一个真相:他在模仿闵玧其,甚至在准备取代他。
母亲的死,会不会就藏在这对双生子的暗斗里?
林娅走出别院时,松针落在肩头,带着股清苦的药味。她摸出袖中那个盛满茶水的香囊,忽然想去见一个人——朴智旻。
或许只有那个摆弄人偶的鬼市主人,才知道如何剥开这层完美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