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踪隐现，千手法相初相逢。”
晨雾未散，诺丁学院后山的湖泊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唐三盘坐在一块青石上，指尖夹着三枚透骨钉，目光锁定三十步外随风摇曳的柳枝。
他呼吸平稳，玄天功内力流转，手腕一抖——
“嗖！嗖！嗖！”
三枚暗器破空而出，前两枚精准钉入柳叶叶脉，第三枚却偏了半分，擦着叶片边缘飞过，落入湖中，溅起一小簇水花。
唐三微微皱眉，正欲起身拾回暗器，湖面却突然泛起涟漪。一条金红色的锦鲤跃出水面，鱼尾一甩，竟将他的透骨钉拍回岸上，恰好落在他脚边。
“咦？”
他弯腰拾起暗器，抬头看向湖面。雾气中，一道纤细的身影坐在不远处的岩石上，黑发垂落，琥珀色的眸子在晨光下泛着浅浅的金芒。
“第三枚应该再偏左三分。”少女托着腮，指尖轻轻点着空气，“柳枝被风吹歪了，你的计算没算上湖面的湿气折射。”
唐三心头一震。
他的暗器手法向来精准，即便是大师也极少能一眼看出偏差所在。可这个女孩，竟能随口点破他的失误？
“你怎么知道？”他下意识问道。
齐芙歪了歪头，唇角微翘：“直觉。”
她轻盈地从岩石上跳下，赤足踩在湿润的草地上，朝他走来。阳光下，她的红衣像是一团跃动的火焰，衬得肌肤如雪。
“你的暗器很厉害。”她站定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但风、湿度、光线……甚至运气，都会影响结果。”
齐芙眨了眨眼，指尖一抬，一条虚幻的金色锦鲤在她掌心游动，鳞片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你怎么在这儿？”唐三收起暗器，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
“晒太阳啊。”齐芙伸了个懒腰，红裙在晨风中轻扬，“这里的阳光最好了，魂力涨得特别快。”
唐三目光微动。他曾在古籍中读过，世间有些武魂不主杀伐，却能影响天地气运。没想到，竟真能遇见。
“所以，你能看穿我的暗器轨迹？”
“不是看穿。”齐芙摇头，“是‘恰好’知道。”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唐三身旁坐下。湖水映着晨光，在她眸中洒下细碎的金芒。
“你的暗器手法很特别，但风向变了，你没算进去。”她随手捡起一块扁平的石片，漫不经心地往湖面一掷。
石片在水面上连续跳跃七次，最后竟诡异地绕了个弯，打中一片飘落的柳叶。
唐三瞳孔微缩。这绝非巧合。
“你的武魂……能影响现实？”
齐芙眨了眨眼：“谁知道呢？我只是觉得这样扔比较好玩。”
“你——”
“别紧张。”齐芙收回手，笑意狡黠，“我只是运气好，猜对了而已。”
唐三定定看着她，忽而轻笑：“你这运气，未免太好了些。”
齐芙耸耸肩：“习惯了。”
她转身走向湖边，弯腰掬起一捧水，锦鲤虚影在她指尖游过，水面泛起细碎的金光。
“要不要试试？”她回头看他，“让你的暗器，再准一点？”
唐三挑眉：“怎么试？”
齐芙笑而不语，只是指尖一划，金光如丝线般缠绕上他的手腕。唐三只觉一股暖流涌入经脉，玄天功的运转速度骤然提升。
他眼神一凝，抬手——
“嗖！”
一枚透骨钉破空而出，这一次，竟直接钉穿了柳枝最细的末梢，而后去势不减，深深嵌入后方的树干，连尾端都没入树皮之中。
唐三怔住。
这一击的力道和精准度，远超他平日水准。
“怎么样？”齐芙背着手，笑吟吟地问。
唐三收回目光，缓缓点头：“很厉害。”
“这只是小把戏。”她漫不经心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我的武魂没什么攻击力，但能让事情……‘恰好’如我所愿。”
唐三若有所思。
“所以，你能让任何事都变得顺利？”
“理论上是的。”齐芙歪头，“比如——”
她随手一指远处的食堂：“我现在想吃肉包子。”
唐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恰见食堂窗口的大妈掀开蒸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堆成小山。而最上方，一个饱满的肉包“恰好”从蒸笼边缘滚落，一路顺着石板路滚来，最终停在了齐芙脚边。
唐三：“……”
齐芙弯腰捡起包子，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他。
“尝尝？运气加持的包子，说不定格外香。”
唐三接过，咬了一口，肉汁鲜香，确实比平日吃的更美味几分。
他抬眸看她：“你的武魂，还能这么用？”
齐芙笑眯眯地点头：“只要我想，事情总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顿了顿，她又补充：“当然，太离谱的不行。比如我现在说‘天上掉金魂币’，大概率只会砸到我的头。”
唐三低笑出声。
晨雾渐散，阳光洒在湖面上，映出粼粼波光。两人并肩坐在岩石上，一时无话。
过了片刻，唐三忽然开口：“你的武魂，有没有限制？”
齐芙晃了晃腿：“有啊。运气太好，容易遭人嫉妒。”
唐三侧目看她。
齐芙托着腮，语气轻松：“小时候，我因为总能在魂兽森林‘恰好’避开危险，被同村的孩子说是怪物。后来，我学会了藏拙。”
她转头看他，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见底。
“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武魂真正能力的人。”
唐三微怔。
“为什么告诉我？”
齐芙眨了眨眼：“因为我的武魂说，告诉你……会有好事发生。”
唐三沉默片刻，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的金属匣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齐芙好奇接过。
“袖箭。”唐三淡淡道，“我的暗器。既然你告诉了我你的秘密，我也该坦诚相待。”
齐芙眼睛一亮，把玩着袖箭：“送我的？”
“嗯。”唐三点头，“算是谢礼。”
齐芙笑得眉眼弯弯：“那我可要好好收着。”
她将袖箭戴在手腕上，指尖轻轻一拨，机括声清脆。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倒出几颗晶莹的糖果，“请你吃糖，我自己做的。”
唐三接过，糖粒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还带着淡淡的果香。
“好吃吗？”她问。
唐三点头：“嗯。”
齐芙满意地笑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该回去了，再晚食堂就没饭了。”
唐三收起暗器，随她一同起身。两人沿着湖边小路往回走，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忽然，前方树林中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哟，这不是工读生吗？”几个高年级学员拦在路中央，为首的红发少年抱臂冷笑，“一大早跑后山，该不会是在偷偷修炼吧？”
唐三脚步一顿，眼神微冷。
齐芙却像是没听见挑衅，依旧笑眯眯的：“学长们早啊，吃糖吗？”
她摊开掌心，几颗糖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红发少年一愣，随即嗤笑：“谁要吃你的破糖？”
他伸手就要打落，齐芙却“恰好”脚下一滑，身子一歪，糖果脱手飞出——
“啪！”
一颗糖精准砸在红发少年眉心，黏糊糊的糖浆糊了他一脸。
“你——！”
红发少年暴怒，魂力涌动，脚下升起一道白色魂环。
唐三眼神一沉，正要上前，齐芙却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子。
“别急。”她低声道，“看着。”
红发少年刚迈出一步，脚下“恰好”踩到一颗圆润的鹅卵石，整个人向前扑倒，脸朝下砸进了泥坑里。
他的同伴们慌忙去扶，却接二连三被绊倒，眨眼间摔作一团。
齐芙叹了口气：“学长们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转头看向唐三，眨了眨眼：“我们走吧？”
唐三看着地上哀嚎的几人，又看了看身旁一脸无辜的少女，忽然明白了她所谓的“运气”究竟有多可怕。
他低笑一声，点头：“好。”
两人绕过满地狼藉，朝学院走去。
晨光正好，微风拂过湖面，泛起浅浅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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