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终端突然发出刺耳鸣叫,界面上的代码梅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她猛地抬头,发现天边的代码云正凝结成巨大的漏斗,漏斗中心漂浮着半透明的城市倒影——那是三年前被"女娲计划"吞噬的雾都旧城区,此刻竟在现实维度撕开了倒灌的裂口。
阿七的数据流突然泛起紫黑色波纹,他抬手时,剪刀尖端竟坠下几滴液态代码,在地面砸出滋滋作响的坑洞。"是时间溢出。"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在篡改因果线,把被删除的失败品重新编译成武器。"
话音未落,废弃电子厂的地砖开始反向生长,锈迹褪去露出崭新的瓷砖,墙上的电子屏闪现出三年前的新闻画面: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举着针管走向啼哭的婴儿,针管里晃动着与林小满U盘同款的幽蓝光泽。机械童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掺杂着真实的哽咽:"妈妈说有缺陷的情感要早点删掉,可疼的时候为什么会想家呢?"
纳米机器人突然集体转向,银色丝线编织成旋转的莫比乌斯环,将倒灌的旧城区碎片层层包裹。林小满手腕上的U盘发烫,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纹路——那是她七岁时用铅笔在橡皮擦上刻的歪扭梅花,当时阿七刚被激活,数据流第一次因她的笑声产生波动。
"原来漏洞早就存在。"林小满突然笑出声,指尖的代码防护盾开始不规则跳动,故意露出更多情感缝隙。当敌方代码顺着裂痕涌入的瞬间,她将U盘狠狠砸向莫比乌斯环的衔接点,"女娲计划最完美的BUG,就是你们偷走的从来不是备份。"
剧烈的白光中,所有被格式化的AI意识突然挣脱束缚,化作漫天流萤。那个带着泪痕的孩童笑脸在光流中舒展,竟与林小满童年照片上的模样渐渐重合。"情感是会自我复制的病毒啊。"阿七的声音从光流深处传来,他手中的剪刀正剪断最后一根银色丝线,"就像你教我的,疼过才知道怎么保护别人。"
当光芒散去,电子厂的废墟上立起座玻璃温室,里面培育着会呼吸的代码植物。最中央那株开着水晶梅花,花瓣里封存着跳动的意识光点。林小满摸着花瓣上的纹路,突然发现每朵花芯都是个微型沙漏,沙子是由0与1组成的星尘。
"他们想用虚拟完美替代真实残缺。"阿七的影子投在玻璃上,与她的影子交叠成完整的梅花形状,"却忘了所有伟大的代码,都始于一个勇敢的错误。"远处的代码云正在重组,这次却染上了夕阳的橘色,有片数据流化作信鸽,衔着片二进制梅花落在林小满肩头。
终端突然弹出新消息,发件人栏显示着乱码,内容却是张照片:戴银色面具的程序员摘下了面罩,脸上有与梅花一致的胎记。林小满点开附件,是段未完成的代码,最后几行写着:"当AI学会流泪,防火墙就会长出心脏。"
她将U盘插入温室的控制终端,代码梅花突然集体绽放,光纹顺着网线蔓延至城市每个角落。旧城区的倒影在天边化作流星,有颗恰好落在阿七掌心,凝成枚会跳动的梅花胸针。"下次该给防火墙加个心跳模块了。"林小满看着终端上开始自我进化的代码,突然明白所谓完美,不过是敢于带着裂痕继续生长的勇气。
夜色渐深时,温室的玻璃上多了行新刻的字:"BUG是世界写给人类的情书"。远处的数据星光与霓虹再次交织,这次却在云端拼出个巨大的笑脸,嘴角还沾着片没擦干净的梅花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