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之约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帝豪集团玻璃幕墙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林晚攥着湿透的文件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大理石地面上投下一道单薄又狼狈的影子。三天前，父亲的病危通知书像一柄重锤砸在她心上，医生说至少需要五十万的手术费，而此刻，这份与帝豪集团的合作方案，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小姐，没有预约不能进去。”前台小姐看着林晚滴水的衣角，皱起了眉。林晚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哀求：“我只要五分钟，五分钟就好！”她知道这样贸然闯入很可能惹怒顾沉，但父亲的呼吸正在ICU的仪器里一下下微弱，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林晚对着镜面整理凌乱的发丝。顾沉的资料在她脑海中快速闪过——帝豪集团总裁，商界新贵，手段凌厉，传闻他拒绝过无数合作提案，甚至有人说，被他否定的公司半年内必定走向破产。

“叮——”顶层到了。林晚踩着湿透的高跟鞋，在铺着波斯地毯的走廊上快步前行。总裁办公室的雕花木门紧闭，她抬手敲门的瞬间，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男声：“进来。”

冷气扑面而来，林晚打了个寒颤。办公室足有两百平，落地窗将整座城市的夜景收入眼底，黑色大理石办公桌后，男人穿着剪裁精良的意大利手工西装，骨节分明的手指正转动着钢笔。他抬眸的刹那，林晚感觉自己仿佛被寒潭凝视——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却泛着拒人千里的冷光。

“顾总，我是...”林晚刚开口，就被打断。

“林小姐。”顾沉将文件重重拍在桌上，林晚的合作方案被震得散开，“三天前你在我秘书办公室跪了两个小时，昨天又在公司门口等了七个小时，现在还私闯总裁办公室？”他站起身，皮鞋踏在地面的声音如同重锤，“帝豪的门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林晚攥紧裙摆，指甲几乎刺破掌心：“顾总，林氏虽然规模小，但我们...”

“林氏？”顾沉冷笑，站定在她面前，身高差让林晚不得不仰头，“一个濒临破产的小公司，拿什么和我合作？”他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指腹擦过她冰凉的皮肤，“倒是这张脸，勉强能入眼。”

林晚浑身僵硬，耳边是他带着压迫感的呼吸：“给你个机会，”顾沉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做我的私人助理，贴身伺候。签了这份合同，我可以考虑和林氏合作。”一张打印着“私人助理协议”的纸张被甩在她面前，条款里密密麻麻写着“24小时待命”“绝对服从”“禁止恋爱”。

“你这是趁人之危！”林晚挣扎着后退，后腰撞上办公桌。顾沉双手撑在桌面，将她禁锢在怀中，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笼罩过来：“随你怎么想。”他低头贴近她耳畔，声音带着蛊惑，“但林伯父的手术费，恐怕等不了你慢慢考虑。”

林晚浑身血液几乎凝固。监控画面里父亲插着管子的模样在眼前闪过，消毒水的气味仿佛穿透记忆扑面而来。她颤抖着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破纸面的瞬间，顾沉勾起唇角，却在转身时将笑意尽数收敛。

从那天起，林晚的生活彻底改变。凌晨四点，手机铃声准时响起，她要赶在五点前将早餐送到顾沉的私人公寓。第一次送早餐时，她因为找不到盐罐，被顾沉冷着脸扣了半个月工资；第一次整理文件，她不小心弄混了会议资料，被当众斥责“连实习生都不如”。最崩溃的一次，她在暴雨天来回跑了三趟，只为了给顾沉送一份忘带的文件。

然而，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顾沉若有若无的关注。某次她在茶水间被同事刁难，转身就看见顾沉倚在门边，目光阴沉地盯着那个同事；还有一次她发烧到39度，坚持去公司，却在电梯里晕倒，再睁眼时已经躺在医院，床头放着顾沉亲自买的退烧药。

“林晚，过来。”顾沉的声音从休息室传来。林晚揉着酸痛的肩膀起身，推开门的瞬间，撞见顾沉扯开领带，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他面前摆着一份策划案，上面画满红叉：“重新做，明天早上八点前给我。”

林晚看着时钟显示凌晨一点，喉咙发紧：“顾总，这份方案已经改了七次...”

“改不了？”顾沉突然逼近，林晚后背贴上墙壁。他指尖划过她泛红的眼眶，声音低沉，“看来是我太仁慈了。”就在林晚以为他要发火时，顾沉却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胃药：“先吃饭，我陪你一起改。”

这句话让林晚愣住。在她的认知里，顾沉一直是那个冷漠无情的暴君，此刻却像变了个人。她看着顾沉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修长的手指握着笔，耐心地指出方案的漏洞。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为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

直到晨光微露，方案终于完成。林晚趴在桌上昏昏睡去，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将她抱起。熟悉的气息萦绕鼻尖，她听见顾沉在耳边低语：“笨蛋。”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顾沉办公室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他的西装，而顾沉正在电脑前处理文件，晨光勾勒出他专注的轮廓。

然而，这份难得的温情很快被打破。当林晚端着咖啡走进会议室，听见股东们的议论：“听说顾总找了个新助理？”“还不是因为长得像苏小姐...”“苏晴回来那天，顾总盯着人家背影看了整整十分钟...”

林晚手一抖，咖啡洒在地毯上。苏晴，这个名字她听过太多次——顾沉的初恋，当年突然出国，如今是国际知名设计师。她蹲下身擦拭污渍，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抬眸的瞬间，她撞进一双含笑的杏眼，女人穿着高定礼服，脖颈间的钻石项链闪着冷光。

“这就是顾沉新找的助理？”苏晴绕着林晚打量，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确实有几分像我，不过...”她凑近低语，“赝品永远是赝品。”

林晚浑身发冷，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顾沉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林晚泛白的指节上：“苏小姐，这是我的员工。”他的声音平淡，却让苏晴脸色微变。

当天深夜，林晚在办公室加班，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响动。转身时，顾沉已经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书架上。他的呼吸急促，眼神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以后离苏晴远点。”

“为什么？”林晚倔强地抬头，“因为我像她？”这句话让顾沉浑身一震，他猛地松开手，后退两步。月光从百叶窗缝隙里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阴影。

“你不配问。”顾沉捡起掉在地上的文件，声音恢复冷漠，“方案重新做，明天十点前交给我。”他转身离开，背影在走廊尽头消失，只留下林晚站在原地，心脏跳得发疼。

窗外，暴雨再次倾盆而下，仿佛预示着这场纠缠，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