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谓在潮湿的霉味中醒来,鼻腔里充斥着腐朽木板与陈年蛛网的酸涩气息。
他蜷缩在布满裂痕的阁楼角落,头顶横梁垂落的灰绿色苔藓几乎触碰到他颤抖的睫毛。阳光透过碎裂的百叶窗,在地面切割出斑驳的光痕,每一道缝隙间都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像极了循环中闪烁的记忆碎片。
他下意识摸向颈间,那枚滚烫的戒指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冰冷的金属项圈,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倒计时数字——02:59:59,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每一次数字更迭都伴随着项圈收紧的细微压迫感。
木质楼梯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西装池骋慢条斯理地转着怀表走上阁楼。
他的皮鞋踩过腐烂的木板,每一步都扬起细小的木屑,在光柱中划出诡异的弧线。黑色西装笔挺得如同牢笼的铁栅,领口处别着的家族徽章泛着幽蓝冷光。
“欢迎来到记忆清算室。”他勾起嘴角,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显微镜般审视着吴所谓,嘴角的弧度冰冷而嘲讽,“你以为那些缠绵悱恻的瞬间,真是命运的馈赠?”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打了个响指,墙壁上突然浮现出血色的投影——无数个平行循环里,吴所谓与白衣池骋的亲密画面正在被拆解重组,亲吻的瞬间变成撕裂的伤口,相拥的场景化作漫天飘落的灰烬。
“这些不过是记忆缝合剂。”西装池骋指尖划过画面,那些影像便扭曲成狰狞的面孔,五官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尖啸。
他凑近吴所谓,呼出的气息带着薄荷混着铁锈的味道,喷在吴所谓发烫的耳尖,“你以为他在拯救你?”他的声音低沉而蛊惑,“每一次‘’爱意‘’的流露,都是为了加固你的认知囚笼。”话音未落,白衣池骋的身影突然从地面的阴影中浮现,苍白的脸上带着决然的神情,却被无形的锁链捆住四肢,被迫跪在西装池骋脚边。锁链勒进他的皮肉,鲜血顺着苍白的皮肤蜿蜒而下。
“大宝别信他!”白衣池骋挣扎时,脖颈处的皮肤裂开蛛网状纹路,露出底下闪烁的金属光泽,机械零件在血肉间若隐若现,“我...我是...”话未说完,西装池骋一脚踩碎他的头颅,机械零件与鲜血混杂着飞溅在墙壁上,形成一幅诡异的抽象画。
吴所谓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声带被无形力量扼住,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模糊了眼前残忍的景象。
这时,天花板突然下起“记忆雨”,无数透明的气泡裹挟着往事坠落。吴所谓看见七岁那年的自己在孤儿院被欺负,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而救他的少年正是池骋,那时的池骋眼神清澈,带着义无反顾的勇气;
又看见某个循环里,白衣池骋在实验室被迫注射药剂,泪水混着药液滑落脸颊,眼神中满是痛苦与不甘;更可怕的是,他目睹西装池骋将吴所谓的记忆芯片插入机器,嘴角挂着扭曲的笑意:“这次要加点'殉情'的戏码,他会更沉沦。”每一个画面都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进吴所谓的心脏。
倒计时跳到01:00:00时,整个阁楼开始疯狂旋转。吴所谓被甩到墙面,剧烈的撞击让他眼前发黑,却发现凹陷处藏着半截带血的钢笔——正是某场循环里,池骋写下“对不起”的那支。钢笔表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形成诡异的纹路。他颤抖着握住笔,金属表面传来熟悉的温度,恍惚间听见白衣池骋的低语:“用它...刺向项圈...”那声音微弱却坚定,在吴所谓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就在他将笔尖对准项圈的瞬间,西装池骋的手掌穿透他的胸膛。“天真的家伙。”男人贴近他耳畔,声音里带着近乎癫狂的笑意,温热的呼吸喷在吴所谓的脖颈,“你以为反抗就能跳出剧本?”
然而,吴所谓却在剧痛中露出微笑——钢笔尖已经刺破项圈表层,倒计时数字开始逆向飞转,墙壁上的投影突然全部碎裂,无数个白衣池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找到真实的我...”那些声音带着不同的情绪,有焦急、有期待、有信任,汇聚成一股暖流,支撑着吴所谓。
最后一眼,吴所谓看见西装池骋的表情首次出现裂痕,镜片后的瞳孔剧烈收缩,嘴角的笑容僵住。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细微的变化让吴所谓感到一丝快意。
整个阁楼在逆向倒计时中坍缩成黑洞,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而他握着钢笔的手,正伸向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心中怀着对真相的渴望和对白衣池骋的信任,义无反顾地迎接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