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锁仙塔顶的菱形天窗斜斜切进来，在寒玉床上投下一片苍白的光斑。夏知薇维持着半蹲姿势已经快一刻钟，玄清上仙的脑袋还搁在她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像只小虫子般钻领口，惹得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嘶......"她倒抽口冷气，小心翼翼地把麻痹的肩膀往外挪了挪。寒玉床的冷气从底下丝丝缕缕往上冒，可背后这人却烫得像个暖炉，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差点让她灵魂出窍。
系统界面还在眼前飘着，【紧急任务已完成】的提示闪得她眼花。夏知薇咬着后槽牙在心里狂骂：完成个屁！现在困在这里才是真的要命！
她偷偷抬眼瞄了眼靠在肩上的人。墨色长发散在玉枕上，几缕贴在泛红的耳根，原本总是紧抿的薄唇微张着，能看到一点粉色的舌尖。这副样子......谁能想到是那个把原著江颜虐得死去活来的冰块师尊？
夏知薇深吸一口气，社畜的生存本能在这一刻熊熊燃烧。跑！必须趁着这家伙没醒赶紧跑！
她屏住呼吸，像拆炸弹似的一点点往外抽肩膀。肌肉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发出抗议，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神经疼。玄清的呼吸喷在她颈窝，带着淡淡的药香和清冽的冷香，两种味道混搭在一起，奇异地勾得她心头发慌。
"就差一点点......"夏知薇额头冒汗，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玉床单。就在她终于要把肩膀抽出来时，怀里的人突然轻哼一声。
夏知薇瞬间僵成石头。
玄清的睫毛颤了颤，像受惊的蝶翼。他往她颈窝里蹭了蹭，滚烫的脸颊贴着她的皮肤，声音含糊不清地呢喃："水......"
夏知薇大气不敢喘。等了好一会儿见他没再动弹，才敢继续刚才的动作。这次她学聪明了，用极慢极慢的速度把人平放回玉床上，又把旁边的薄被拉过来盖在他腰间。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满头大汗，刚想起身，脚踝却麻得一软，整个人踉跄着朝玉床倒去。
"砰！"手肘撞在寒玉床上发出闷响。夏知薇疼得眼泪差点飙出来，余光瞥见地上滚着个什么东西——是枚雕刻着云纹的白玉佩，应该是刚才玄清靠在她身上时从领口滑出来的。
她捡起玉佩，触手冰凉，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月光下能看到玉佩中央刻着个"衍"字，刻痕很深，像是常年摩挲留下的痕迹。
"陆衍......"夏知薇无意识念出这个名字，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极轻微的被褥摩擦声。
她猛地回头，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玄清睁开了眼睛。
那双平日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此刻像蒙着层水雾，起初还是涣散的，几秒后突然聚焦，精准地锁定了站在玉床边的夏知薇。
空气瞬间凝固。
夏知薇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冰窟窿，浑身血液都冻僵了。她下意识把玉佩藏到身后，手指攥得死紧，冰凉的玉石硌得掌心生疼。
玄清坐起身，月白色衣袍随着动作下滑，露出精致的锁骨。他抬手按了按额角，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谁？"
就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夏知薇的大脑一片空白，排练好的说辞全忘了个精光。
"师、师尊......"她膝盖一软，差点当场跪下，"您醒了？弟子......弟子是江颜啊！"
玄清的眉峰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回夏知薇身上，带着审视："深夜闯锁仙塔，所为何事？"
夏知薇的大脑飞速运转，社畜编瞎话的本领在此刻发挥到极致："弟子、弟子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晦暗，担心师尊闭关出意外......"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玄清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赶紧硬着头皮往下编，"所以就、就斗胆进来看看......"
这话漏洞百出，连她自己都不信。果然，玄清的眼神更冷了。
【警告！目标人物怀疑度上升！关心值-2！当前关心值：3！】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开，夏知薇吓得一哆嗦。靠！还带扣关心值的？这破系统怕不是对方派来的卧底！
"紫微星？"玄清冷笑一声，掀开被子下床。他赤着脚踩在冰冷的玉地上，一步步朝夏知薇逼近，"剑星宗何时教弟子以星象窥探师长行踪了？"
夏知薇被逼得连连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石壁，退无可退。玄清很高，站在她面前像座玉山，带着寒气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她这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袍，只是领口系得有些松散，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锁骨。
"弟子......弟子只是担心您......"夏知薇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双手在身后紧张地绞着衣袍下摆。
玄清突然伸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冰凉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夏知薇被迫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双眼睛里清晰地映着她惊慌失措的脸，还有一丝......困惑？
"担心？"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动作轻柔得不像他自己，"那你刚才在跑什么？"
夏知薇浑身一颤，感觉自己像被猫盯上的老鼠。他看见了？！
"我没有......"她挣扎着想别开脸，却被玄清捏得更紧。他的手指很凉，指尖带着常年练剑的薄茧，摩挲在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
就在这时，夏知薇藏在身后的手突然一空——那枚玉佩不知何时滑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人同时低头。
月光下，白玉佩静静躺在地上，"衍"字清晰可见。
夏知薇的脸"唰"地白了。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玄清的目光从玉佩移回她脸上，眼神复杂难辨。他弯腰捡起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突然问："你拿着我的本命玉佩做什么？"
本命玉佩？！夏知薇瞳孔骤缩。原著里提过，玄清上仙的本命玉佩从不离身，据说关系到他修行的根基！江颜以前求了多少次他都没给过，现在却被她捡到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夏知薇急得快哭了，"刚才掉在地上我就顺手......"
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抓住。玄清的力道很大，捏得她骨头生疼。
"顺手？"他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几乎贴在一起，夏知薇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冷香。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额前，"江颜，你可知擅闯锁仙塔，盗取师长本命信物，该当何罪？"
夏知薇吓得浑身发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师尊，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走，马上就走！"
她想挣脱，却被玄清抓得更紧。他的另一只手突然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擦去她的眼泪，动作带着一种奇怪的温柔。
夏知薇懵了。这、这是怎么回事？说好的清冷师尊呢？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灭口的时候，玄清却突然松开了手。
"夜深了。"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回去。"
夏知薇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师、师尊？"
"回去。"玄清重复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今晚的事，不必告诉任何人。"
夏知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放她走了？没有废修为？没有扔万魔窟？
她反应过来，连忙行礼："是！弟子告退！"
生怕他后悔似的，夏知薇转身就跑。跑到石门前，她手忙脚乱地找到机关，石门缓缓打开，外面的冷风灌进来，带着山林的气息。
就在她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玄清站在月光下，背对着她，手里捏着那枚白玉佩。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衣袂飘飘，宛若谪仙。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夏知薇好像看到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角，耳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晕。
【叮！检测到天命道侣情绪波动异常，关心值+3！当前关心值：6！】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夏知薇却来不及细想，一头冲出了锁仙塔。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露水的凉意。夏知薇扶着墙大口喘气，心脏还在砰砰狂跳。她回头望向高耸入云的锁仙塔，塔顶层还亮着微弱的光芒。
那个师尊......真的不对劲。
原著里的玄清上仙对江颜恨之入骨，巴不得她立刻消失。可刚才那个玄清......虽然也很吓人，却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尤其是最后那个眼神，还有擦眼泪的动作......
夏知薇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不管怎么说，她活下来了。这就够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自己的住处跑去。夜色深沉，山林寂静，只有她急促的脚步声在小道上回荡。
而此刻，锁仙塔顶层密室内。
玄清站在寒玉床边，手里捏着那枚白玉佩。玉佩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温温热热的。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上面那个"衍"字被磨得光滑圆润。这是他未拜师时用的名字，也是她刚才无意识念出来的名字。
"陆衍......"他轻声重复，指尖微微颤抖。
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湿润的眼眶，颤抖的睫毛，还有唇上若有若无的柔软触感......是她吗？
玄清按着额角，眉心紧锁。合欢散的药效明明已经压制下去了，可头却越来越疼，心里也乱糟糟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他转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那个匆匆离去的小身影，眼神幽深难测。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眼底一闪而过的迷茫。
这个弟子......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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