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在彻骨的寒意中睁开眼时,指尖最先触到的是一片黏腻的温热。
她猛地撑起身子,断筋处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可当摸到怀中那微弱起伏的小身子时,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孩子还活着,只是啼哭变成了细弱的喘息,像风中即将熄灭的灯芯。
地牢深处传来滴水声,每一声都像敲在她断裂的筋骨上。她摸索着将孩子裹得更紧,血污糊住的指尖抚过那枚后颈的朱砂痣——这是她与君无殇唯一的念想,如今却成了支撑她在黑暗中活下去的毒刺。
“娘在……”她对着襁褓低语,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可回应她的,只有孩子骤然急促的呼吸。她慌了,指尖胡乱探向孩子的口鼻,却摸到一手冰冷的黏腻——那不是血,是早已凝固的、不属于婴儿的污渍。
什么时候沾上的?是被狱卒拖拽时,还是……她不敢想下去,只能将孩子贴得更紧,用残存的体温焐热那冰凉的小身子。
就在这时,一道幽蓝的光突然刺破黑暗。
那光芒贴着地面蜿蜒而来,在她脚边凝成一道虚影。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闻到一股雪松香混着铁锈的气息,与君无殇龙袍上的味道有三分相似,却更冷、更烈。
“想让这孩子活下去?”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刮过耳膜时带着奇异的回响,“我可以给你力量。”
沈清月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眶对着光源的方向。她想起君无殇转身时的侧脸,想起皇后绣帕上那道刻意划烂的刀痕,想起狱卒袖中那半枚即将滑落的玉佩——所有碎片在脑海里炸开,拼凑出一个让她浑身发冷的真相。
“代价是什么?”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指尖却深深掐进孩子身下的襁褓,将那片可疑的污渍攥得更紧。
虚影发出一声低笑,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又像是在赞赏她的决绝:“你的余生。”
光芒突然暴涨,刺得她几乎再次晕厥。有什么东西顺着血脉钻进四肢百骸,断裂的筋络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却又在剧痛深处生出一股奇异的力量。她能感觉到,那些被挑断的筋骨在重新愈合,那些被剜去的眼眶里,似乎有新的感知在苏醒。
“从今日起,你是‘血凰’。”虚影的声音渐渐远去,“去找到那半枚玉佩,答案藏在它的裂痕里。”
沈清月在黑暗中缓缓坐直,怀里的孩子不知何时已没了声息。她颤抖着解开襁褓,却在最底层摸到一块坚硬的物件——不是预想中的冰冷尸体,而是刻着北疆图腾的令牌,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雨还在下,地牢深处的滴水声突然变得规律起来,像有人在暗处计数。她将令牌紧紧按在胸口,那里跳动着的,是比仇恨更滚烫的东西。
她要活着出去。
不仅为了复仇,更为了弄明白——这襁褓里消失的婴孩,和突然出现的令牌,究竟藏着怎样的阴谋。而君无殇袖中那半枚玉佩的裂痕里,又锁着多少她不知道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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