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顾言泽喝完粥，手背上的青筋随着放下饭盒的动作轻轻颤动。消毒水的气味突然浓烈起来，我这才发现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

他站起身伸展身体，肩胛骨透过衬衫显出清晰的轮廓。护士进来换药时，他低声问了句什么，护士摇摇头就走了。我听见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像风吹过窗帘的声音。

我们守到傍晚，走廊上开始传来轮椅碾过地砖的声响。顾言泽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有些发凉：“林溪，你能不能……去见我妈一面？”

我愣住：“现在？”

“她刚睡醒。”他盯着病房门，“我想让你和她说说话。”

我还没回答，他已经去推病房的门。门轴转动的瞬间，我闻到更浓的消毒水味道，混着他身上疲惫的气息。

病床上的人比上次消瘦许多，氧气面罩上凝着薄雾。顾言泽靠近时，她的手指动了动。我站在床尾，看见他俯身在母亲耳边说了什么，那双浮肿的眼睛慢慢转向我。

“林溪。”沙哑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带着不确定的颤抖，“是林溪来了吗？”

顾言泽回头朝我点头，我往前走了一步。老人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在空中虚抓了一下。顾言泽立刻把那只手放进我掌心，温度低得吓人。

“小姑娘……”她喘着气说，“那天晚上……”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指甲陷进掌心。顾言泽站在床边没动，却把另一只手轻轻搭在我肩上。

“那天晚上的事，我……”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顾言泽立刻按呼叫铃，我却被她攥得动弹不得。

护士冲进来时，她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用尽全力看着我。顾言泽把我拉到角落，我们看着三个护士围着病床忙碌。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我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

等病房终于安静下来，他低声说：“她想告诉你什么，我知道。”

我转身看他，他的瞳孔里映着窗外渐暗的天光：“你想让我知道真相？”

他点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我妈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夜色完全沉下来时，我们接到通知要准备住院部夜间陪护的登记。走到一楼大厅，我看见苏晓晓站在玻璃门前。

“我找了你两圈。”她脸色发白，“贴吧又爆了新帖，有人把你爸当年撞人的现场照片扒出来了。”

顾言泽把我往身后护了护：“别理那些东西。”

“不是。”苏晓晓咬住嘴唇，“有视频。监控视频。”

我和顾言泽同时停下脚步。她掏出手机点开一段模糊的影像，画面里一辆车撞上路灯杆，挡风玻璃瞬间碎裂。画面抖动几下，一个男人踉跄着跑向倒地的身影。

“这不是重点。”苏晓晓滑动进度条，“你看这个。”

视频放大后，路灯照出肇事司机的脸。我的喉咙像被掐住，那个面孔分明和记忆中的父亲对不上。

“这……”顾言泽也皱起眉，“这是谁？”

我们还没来得及细看，苏晓晓的手机突然黑屏。三个陌生男人从旋转门走进来，其中一个伸手抢走了她的手机。

“你们干什么！”我上前一步。

领头的男人扫了眼我们胸前的校徽：“顾少爷，林小姐，有些事情，不该继续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