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门板爆裂的巨响还在狭窄的房间里回荡，尖锐的木刺如同死亡的箭矢，射向门外那片翻滚的浓稠黑暗。在那黑暗被狂暴能量冲击得剧烈波动、短暂稀薄的瞬间——

仓库！

巨大的、冰冷的、如同停尸间的仓库！

惨白的无影灯高悬！

刺鼻的消毒水与福尔马林气味混合着浓重的铁锈味，如同无形的毒气，顺着破碎的门洞猛灌进来！

一排排！

覆盖着肮脏白色塑料布的……巨大轮廓！如同停尸台上等待处理的尸体！塑料布下，樱粉色宫装的污秽一角，僵硬的、沾满深紫色粘液的脚，甚至……半张惨白、透着蛛网般深紫色脉络的、属于“林晚晚”的死寂的脸！

不止一个！

是……很多个！

如同流水线上被批量生产、又因瑕疵而被废弃的……人偶！

而在这些“残次品”的冰冷坟场之间——

那个穿着剪裁精良黑色西装的身影！

谢无咎！

他侧着头，半张完美如雕塑的脸在惨白的灯光下，嘴角……正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残酷的、如同欣赏着精密实验最终数据的……微笑！

这惊鸿一瞥的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进了我濒临崩溃的视网膜！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惧瞬间碾碎了所有残存的思维！

批量……生产？

残次品？

我是……第几个？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勒紧了心脏，几乎要将其捏爆！

“目标出现剧烈排斥反应。冗余能量释放超出阈值。‘容器’稳定性降至临界点。建议……执行最终回收程序。” 一个冰冷、毫无起伏、如同电子合成般的声音，直接在我混乱一片的脑海中响起！是谢无咎的声音！但更……非人！

他动了！

背对着我的身影，极其流畅、高效地转了过来。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冰冷的评估和……执行指令的专注。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稳稳地握着那支……粘稠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注射器！针尖闪烁着死亡的幽光！

目标……依旧是我！

而身前！

那个被谢无咎意志通过漆黑丝线强行接管、双眼闪烁着针尖大小漆黑漩涡的“王妃”复制体！在短暂的凝滞后，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窝再次死死锁定了我！沾满深紫色毒液的右手，带着非人的力量和精准，如同索命的铁钳，再次朝着刚刚翻滚躲避、狼狈不堪的我……狠狠抓来！

前有索命的“自己”！

后有举着死亡针剂的魔鬼！

退无可退！

避无可避！

体内！三种烙印的力量在刚才孤注一掷的爆发后，陷入了短暂的、如同超载熔毁般的沉寂！剧痛和虚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死亡！冰冷的死亡气息，从未如此清晰地扼住了咽喉！

就在那只沾满毒液的冰冷手指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刹那——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敲响的水滴声！

清晰！

冰冷！

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牵引感！

声音的来源……不是门外！

不是那个复制体！

而是……就在我身下！

就在我因翻滚而压着的……冰冷、坚硬、布满灰尘的……水泥地面上！

我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无法形容的……失重感……毫无预兆地袭来！

仿佛……身体下方坚实的地面……在那一刻……变成了……液体？

不！

不是液体！

是……漩涡！

一个……无形的、冰冷的……空间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