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蒙着薄薄灰尘和油污的、倒映着后座景象的……镜子。
镜子里…… 后排空荡荡的、堆着几个脏兮兮坐垫的座椅上……
不知何时…… 多了一小片…… 刚刚洇开的…… 深色的…… 湿痕!
湿痕的边缘…… 正极其缓慢地…… 勾勒出…… 一个…… 极其模糊的…… 指尖的…… 轮廓!
“嗬——” 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它……跟来了! 竟然……跟到了车上!
“咦?空调漏水了?” 司机老陈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旁边的空调出风口,又疑惑地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
就在他的目光即将聚焦到镜子里那片湿痕的刹那——
啪!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伸出手,狠狠地将车内后视镜……掰向了另一侧!
动作又快又急,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恐慌!
“你干什么?!” 老陈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猛地扭头瞪向我,脸上带着错愕和一丝恼怒。
“对……对不起!” 声音嘶哑颤抖得不成样子,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镜……镜子有点晃眼……我……我不太舒服……” 我胡乱地编造着理由,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塑料饰板,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老陈狐疑地盯了我几秒,又看了看被掰到一边的镜子,嘟囔了一句“怪人”,似乎懒得深究,最终还是转回头继续开车。
电台里,主持人和那个女孩的通话已经结束,换上了一首旋律忧伤的英文老歌。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但我却如同置身冰窟。
我不敢再去看后视镜,甚至不敢回头。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感知着后座的任何一丝细微动静。那无声的“滴答”声,那冰冷的湿痕,那模糊的指尖轮廓……如同毒蛇,盘踞在感知的边缘,散发着致命的寒意。
它就在后面。 它知道我知道。 它在……等待。
等待什么?等待老陈离开?等待我落单?还是……等待某个时机,彻底从镜子里……“爬”出来?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越缠越紧,几乎要窒息。
不能再待下去了! 必须立刻下车! 离任何人远一点!不能把普通人卷进来!
这个念头变得无比清晰而强烈。
“师……师傅!” 我猛地开口,声音因恐惧而尖利刺耳,“停车!麻烦就在这里停!我……我就在这里下!”
老陈再次被吓了一跳,错愕地看向我:“在这里?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离市区还远着呢!”
“就这里!求你了!停车!” 几乎是在尖叫,手指死死抓住了门把手。
老陈看着我这副几乎崩溃的疯癫模样,脸上的疑惑变成了某种警惕和不安。他可能真的开始怀疑我精神不正常了。
“行行行!你说了算!真是倒了血霉了……” 他嘟囔着,不耐烦地打了转向灯,将破旧的面包车缓缓靠向路边。
车还没完全停稳,我就猛地推开车门,几乎是滚落了下去,重重摔在冰冷粗糙的路肩上。
“喂!你没事吧?” 老陈从车窗探出头,语气复杂地喊了一声。
我没有回应,甚至不敢回头,只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朝着路边黑暗中一片茂密的绿化带跌跌撞撞地冲去!
身后,传来老陈带着不满和困惑的咒骂声,以及面包车重新启动、加速离开的引擎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