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沈拂垂下眼,避开顾言深的视线。
侍者端来新的香槟,她伸手接过,指尖触到冰凉的杯壁时,忽然想起父母骨灰盒的温度。也是这样冷,冷得像要把人骨头缝里的热气都吸走。
“沈小姐真是越来越出挑了,将来不知道要被哪家少爷娶走。”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端着酒杯走过来,语气里的谄媚几乎要溢出来。沈拂认得他,上一世他是第一个跳出来举报沈家“偷税漏税”的人,手里握着的所谓证据,还是从沈父给他的项目里扒出来的。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标准的、属于沈家长女的微笑:“张总过奖了。”
男人还想再说什么,被顾言深不动声色地挡开:“幺幺年纪小,不能喝太多酒。”他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香槟,放到侍者托盘上,动作熟稔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沈拂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忽然觉得荒谬。这就是那个后来对她说“证据确凿”的人,那个在她求他时掰开她手指的人。可现在,他还在扮演着最合格的守护者,替她挡掉不必要的麻烦,眼神里的关切真实得能骗过人。
宴会进行到一半,父亲走到她身边,语气带着骄傲:“幺幺,下个月去英国的手续都办好了,小公主要的爸爸都给安排。”
上一世,她选了艺术设计,因为顾言深说喜欢看她画画的样子。她在伦敦的画廊里消磨了三年,对家里的生意不闻不问,直到十八岁生日宴。
她要亲手撕开这些人的面具,要知道那些合同里藏着多少陷阱,要弄明白一笔笔资金流转背后的猫腻。她要站在足够高的地方,高到能护住她的家。
顾言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她落在沙发上的披肩:“决定好了?不是说喜欢艺术吗?”
沈拂接过披肩,没像往常那样让他帮忙披上,而是自己拢在肩上:“人总是会变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细针,刺破了两人之间那层温情脉脉的薄膜。顾言深的笑容僵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宴会结束时,雪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起来。落在车窗上,瞬间化成水痕,像一道道模糊的泪。沈拂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霓虹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上一世,她就是在这个生日宴后去了英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顾言深的依赖。而这一世,她同样要离开,却带着满腔的恨意和孤注一掷的决心。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言深发来的消息:“到了英国记得报平安,我给你寄了些你爱吃的零食。”
沈拂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直到屏幕暗下去,映出自己苍白的脸。她没回,只是将手机揣进包里,指尖触到口袋里的硬物——是那半块凤纹佩,她今天特意带在身上。
玉佩的棱角硌着掌心,像在提醒她,那些破碎的过往,她一刻都不能忘。
飞机起飞时,沈拂看着云层下方逐渐缩小的城市,闭上了眼睛。
三年后的十八岁,她会回来。永远不会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