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清晨，寒意比预报中更甚。沈拂裹紧了米白色的羊绒大衣，站在傅氏集团楼下时，呵出的白气在冷风中瞬间消散。
法务部在十五楼，电梯门打开时，傅云砚正站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打电话。他穿着深灰色西装，没系领带，领口微敞，侧脸线条在晨光里显得柔和了些。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先这样”便挂断了。
“沈总。”他迎上来，手里拿着份打印好的合作意向书，“昨晚又核对了一遍，重点条款都标出来了。”
会议室里，双方法务逐条过着细则。沈拂翻到保密协议部分时，发现傅云砚在旁边用铅笔写了行小字：“技术参数可放宽半年时限”。她抬眼看向他，他正低头听着己方律师的说明，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像是全然没在意这边的动静。
中场休息时，傅云砚去茶水间泡了两杯咖啡。递过来的那杯加了奶和糖，温度刚好能入口。“你们法务太严谨了。”他靠在会议桌边缘，语气带着点无奈，“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日后麻烦。”
“傅总不也一样？”沈拂抿了口咖啡，“连我半年前在墨尔本遇到的技术难题都预判到了。”
他抬眉笑了笑，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沈小姐在澳洲的论文，我看过。”
沈拂愣住。那篇关于新能源储能效率优化的论文，她只在行业论坛上发表过，受众寥寥。
“傅氏的技术部，一直有关注国际前沿动态。”他轻描淡写地带过，转而看向窗外，“雪化得差不多了，楼下的腊梅开了，要不要去看看？”
楼下的小花园里，几株腊梅顶着残雪开得正盛。冷香沁骨，沈拂蹲下身细看时，发尾扫过肩头。傅云砚站在一旁，目光落在花瓣上凝结的冰晶上，忽然开口：“这种素心腊梅，耐寒性比普通品种强得多，花期也长。”
沈拂抬眼，正好看见他伸手拂去枝桠上的残雪，指尖碰落的雪沫落在他深色西裤上，转瞬消融。“傅总对植物也有研究？”
“谈不上研究。”他收回手，语气平淡，“公司前年引进这几株时，听园艺师提过几句。”
风卷着冷香掠过，沈拂拢了拢大衣领口：“确实难得，这个时节还能开得这样好。”
“就像某些技术难题。”傅云砚忽然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探究，“看似无解，其实只是没找对突破的时机。”
沈拂心里一动，想起他在协议里标注的放宽时限，又想起那篇被他看过的论文。她站起身，与他并肩看向那片腊梅：“傅总倒是比我有耐心。”
“耐心是做技术的基础。”他唇角微扬，“沈小姐不也一样？不然也不会在墨尔本熬那么多个通宵。”
话里的熟稔让沈拂有些意外，却没追问。两人站在花前沉默片刻，冷香漫在空气里，倒比会议室里的咖啡香更让人放松。
“回去吧。”傅云砚先开了口，“剩下的条款估计还要核对一阵子。”
回到会议室时，双方律师正就专利共享范围争执不下。沈拂翻开傅云砚之前做的笔记，发现他在页边画了个小小的示意图，用箭头标出了可共享的技术边界。她抬眼看向对面的人，他刚好也望过来，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随即移开，仿佛只是不经意的对视。
协议最终敲定签字时，窗外的阳光已经斜斜掠过楼宇。傅云砚收起笔，指尖在签名处顿了顿：“合作愉快，沈总。”
“合作愉快。”沈拂握住他伸出的手，指尖相触时，两人都没说话。他的掌心微凉，却带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回到公司时，老周正在办公室等她，手里拿着份快递单：“大小姐，澳洲寄来的，说是您要的样品。”
拆开包装，里面是几块新型储能电池的电芯。沈拂拿起一块对着光看，忽然想起傅云砚在报告里写的批注：“澳洲电芯稳定性不足，可尝试混入石墨烯材料”。
手机响了，是傅云砚发来的消息：“晚上有空吗？带你去个地方。”
沈拂看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忽然笑了。窗外的阳光穿过云层，落在那几块电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此刻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她回了个“好”，指尖落在屏幕上，带着点微不可查的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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