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凭空出现的世界地图,在阳光下散发着微光,最终缓缓消散。
波妮还站在原地,心跳依旧很快。
拆掉王下七武海。
这个男人,用一种去菜市场买菜的语气,说出了足以颠覆世界格局的话。
“我们……怎么去?”波妮的声音有些干涩,她看着空旷的海面,一时间想不到任何可行的交通工具。
夜辰没有回答。
他只是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整座无人岛开始轻微地晃动。
不,不是岛在晃。
是那座矗立在岛屿中心的日式城堡,天守阁,在晃动。
在波妮呆滞的注视下,这座庞大的建筑物,连带着它下方的一大块地基,竟然缓缓地脱离了地面,悬浮到了半空中。
泥土和碎石从地基边缘簌簌落下,激起一阵尘土。
“走吧。”夜辰朝着城堡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再不走,海军的汤都要凉了。”
天守阁就像一座移动的空中要塞,以一种完全不符合物理学常识的方式,平稳地划过天际,向着伟大航路的方向飞去。
波妮站在城堡顶层的露台上,扶着栏杆,看着下方飞速倒退的云层和蔚蓝的大海,感觉自己过去十几年的逃亡生涯像是一场荒诞的笑话。
追杀?逃亡?
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那些所谓的绝境,似乎连提起的价值都没有。
她侧过头,看着躺在不远处躺椅上,已经盖好毯子准备补觉的夜辰。
这个男人,懒散地闭着眼睛,仿佛操控着一座飞行城堡,只是一件比出门钓鱼还要简单的小事。
她心中的那根刺,那份关于他身份的未知与不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扎得更深了。
他越是强大,就越是神秘。
这种神秘,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也带来了一丝让她自己都无法分辨的……恐慌。
阿拉巴斯坦王国。
一个被黄沙与酷热统治的国度。
港口城市拿哈那,商贩的叫卖声和旅人的喧哗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异域风情。
突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街道上的行人,港口的工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仰着头,张大嘴巴,看着天空。
一座巨大的、风格诡异的城堡,正遮蔽了天上的太阳,投下大片的阴影,缓缓降落在港口外的沙漠上。
夜辰打着哈欠,从城堡里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
“总算到了,这鬼地方可真热。”
波妮跟在他身后,看着周围那些当地人惊恐和敬畏混杂的表情,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这里是克洛克达尔的地盘。”波妮压低了声音,语气里还是带着无法完全消除的紧张。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夜辰摆了摆手,“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找个地方睡觉。”
这是他的人生信条,雷打不动。
“你……”波妮气结,但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跟这个男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两人就像最普通的游客,走在阿拉巴斯坦的街道上。
夜辰对那些历史建筑和人文景观毫无兴趣,却对路边的小吃摊格外上心。
波妮则时刻保持着警惕,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当他们抵达赌场城市雨地时,夜辰停下了脚步。
“嗯?”他看向城市中心那座金字塔形的巨大赌场,“雨宴”。
“怎么了?”波妮立刻紧张起来。
“里面有好几个麻烦的气息。”夜辰的眉头难得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不过,也有一个……很有趣的气息。”
他的见闻色霸气早已笼罩了整座城市。
他能感觉到沙子下涌动的阴谋,也能感觉到赌场深处,那个属于“王下七武海”的、令人不快的气息。
但最吸引他的,是另一股气息。
那是一种混杂着知性、优雅,却又在深处埋藏着绝望与死志的矛盾气息。
像是一朵开在悬崖边的黑色玫瑰,美丽,又孤独。
与此同时。
“雨宴”赌场,最顶层的VIP室。
奢华的房间里,雪茄的烟雾缭绕。
一个面容冷峻、左手装着金钩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沙·克洛克达尔。
“所以,Miss. All Sunday,”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沙砾在摩擦,“你还是没能解读出那块石碑上,关于‘冥王’的下落吗?”
他对面,一个黑发及肩,充满成熟风韵的女人,正优雅地端着一杯咖啡。
妮可·罗宾。
她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仿佛没有感受到房间里那几乎凝固的压迫感。
“历史的解读需要耐心,Mr.0。”她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心急,可是会错过很多关键信息的。”
克洛克达尔冷哼一声。
金钩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罗宾。”他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比如,你寻找历史正文的真正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我。”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更加压抑。
罗宾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但端着咖啡杯的手,指节却收紧了些。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砰!”
VIP室那扇由精钢打造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巨大的门板旋转着飞了进来,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克洛克达尔脸色一沉,猛地转过身。
罗宾也惊讶地看了过去。
只见门口,一个穿着花衬衫和沙滩裤的男人,正懒洋洋地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一个满脸紧张的粉发少女。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夜辰环顾了一下奢华的房间,然后径直走了进来,仿佛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你们这里,提供午餐吗?”
克洛克达尔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手下的巴洛克工作社高级特工们,瞬间从各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将夜辰和波妮团团围住。
“你是谁?”克洛克达尔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意,“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看来你是活腻了。”
夜辰根本没有理会他。
他的脚步没有停下,直接穿过了那些杀气腾腾的特工,走到了妮可·罗宾的面前。
罗宾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她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男人,心中充满了警惕。
夜辰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微笑里,带着一丝看透一切的了然。
“奥哈拉的幸存者,追寻着历史正文的恶魔之子。”
夜辰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罗宾的脑海中炸响。
罗宾脸上的从容微笑,在那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她瞳孔猛地收缩,端着咖啡杯的手剧烈地一抖,褐色的液体洒了出来,烫在她的手背上,她却毫无知觉。
这个男人……
他怎么会知道?
这八个字,是她隐藏在灵魂最深处的秘密,是她背负了一生的罪与罚!
夜辰没有停下,他看了一眼脸色同样剧变的克洛克达尔,又把视线转回罗宾身上,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跟着这种只会利用你的沙鳄鱼,可找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克洛克达尔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
“奥哈拉”这个词他很陌生,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现在的情况。
这个男人,一句话,就揭穿了自己合作伙伴的老底。
更让他愤怒的是,那句“沙鳄鱼”。
“看来,你不是来吃饭的。”
克-洛克达尔的声音变得无比冰冷,他的右手开始沙化,干燥的沙砾在他掌心汇聚、旋转。
“你是来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