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慢悠悠的话,像是一根羽毛,轻飘飘地落在了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上。
致命的沙刃呼啸而至,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几乎已经触碰到了夜辰的后背。
克洛克达尔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狞笑。
波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妮可·罗宾的身体彻底僵住,她无法想象这个刚刚还在解读历史的男人,下一秒就要被劈成两半的场景。
然而,预想中的血肉横飞并未出现。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那道足以斩断钢铁的沙刃,在距离夜辰后心不到一寸的地方,突兀地停滞了。
没有屏障,没有格挡。
它就是停在了那里,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夜辰甚至没有完全转过身,只是懒洋洋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了那巨大沙刃的锋利尖端。
动作随意得就像是从晾衣绳上取下一件衣服。
“咔。”
一声轻微的脆响。
坚固无比的沙刃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下一秒,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
哗啦——
整道巨大的沙刃,在克洛克达尔骇然的注视下,瞬间崩解,化作最普通的沙砾,毫无生气地散落一地。
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巴洛克工作社的特工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克洛克达尔脸上的狞笑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惊骇。
他引以为傲的、无往不利的自然系能力,在这个男人面前……像个笑话。
“你的沙子,”夜辰终于侧过头,瞥了一眼满脸惊愕的克洛克达尔,给出了淡淡的评价,“太干了,一点水分都没有。”
这句评价,像是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克洛克达尔的脸上。
这不仅是羞辱,这是对他能力的根本性否定。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克洛克达尔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夜辰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觉得有些口渴,随手对着空气一招。
房间里干燥的空气中,一丝丝肉眼可见的水汽凭空浮现,迅速汇聚到他的掌心。
一瞬间,一条晶莹剔透、完全由纯水构成的长鞭,在他的手中成型,鞭梢在空中轻轻摇曳,散发着危险的寒意。
这是对元素最极致的掌控。
克洛克达尔的瞳孔剧烈收缩,一股源自本能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想逃,想将身体化作沙子躲避。
但太迟了。
夜辰手腕一抖。
“啪!”
清脆的破空声响起。
水鞭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精准地抽在了克洛克达尔的身上。
“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彻整座赌场。
自然系能力者最致命的弱点,被如此轻描淡写地,精准地抓住了。
元素化的能力被瞬间破解,克洛克达尔的身体被打回了实体,像一滩烂泥般被狠狠抽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远处的墙壁上,然后无力地滑落在地。
他蜷缩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再也无法维持那副高高在上的七武海姿态。
一招。
仅仅一招。
那个让整个阿拉巴斯坦王国陷入恐慌,那个强大到近乎无解的王下七武海,沙·克洛克达尔,就这么败了。
败得干脆利落,败得毫无尊严。
妮可·罗宾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碾压,然后重塑。
她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个强大到让她一度认为可以利用来寻找历史正文的男人,在这个穿着花衬衫的神秘男人面前,竟然连一招都撑不住。
他到底是谁?
他所拥有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波妮倒是松了口气,她走到夜辰身边,小声嘀咕。
“干嘛不直接杀了他?这种人渣留着也是祸害。”
“麻烦。”夜辰打了个哈欠,将手里的水鞭随手一甩,后者又化作水汽消散在空气中,“杀人还要处理尸体,太麻烦了。”
这个理由,让波妮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夜辰不再看地上的沙鳄鱼一眼,仿佛那只是一块碍事的垃圾。
他迈开步子,径直走到了妮可·罗宾的面前。
罗宾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她看着这个一步步走近的男人,心中充满了警惕与未知的恐惧。
他想做什么?杀了自己灭口?还是……
夜辰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张努力维持平静,却掩盖不住内心震撼的脸。
他没有发出威胁,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想去看一场神迹吗?”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邀请人去看一场普通的戏剧。
罗宾一愣。
“一场让这片沙漠,开满鲜花的神迹。”
夜辰的话语里,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击中了罗宾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让沙漠开花?
那怎么可能……那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历史,不光是记录在冰冷的石头上的。”夜辰看着她,仿佛看穿了她二十年来所有的挣扎与痛苦,“有时候,也要亲眼去见证它的诞生。”
“看完之后,”他转过身,向着被他踹开的大门走去,“再决定,要不要跟着我。”
他没有强迫,没有利诱。
他只是展示了冰山一角的力量,然后,抛出了一个她根本无法拒绝的、充满了奇幻色彩的邀请。
妮可·罗宾站在原地,看着地上一败涂地的克洛克达尔,又看着那个男人懒散离去的背影。
她忽然觉得,自己过去二十年的逃亡、背叛、挣扎,都像是一场荒诞的序幕。
而真正的故事,或许才刚刚开始。
夜辰走到门口,对着还在发愣的波妮扬了扬下巴。
“走了,吃饭去。肚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