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透的躯体接触空气的瞬间,皮肤腾起诡异的淡粉色。
暗卫尚未从冰冻的麻痹中苏醒,脚踝突然传来烙铁灼烧的剧痛——原来王爷直接将烧红的铁链扣在他冻伤的骨节上。
“接好了。”王爷鞋靴碾过他泛起薄冰的胸膛,滚烫药汁兜头浇下时,暗卫听见自己皮肤发出热油煎雪的声响。
原先冻成青瓷的肌理猝然裂开蛛网般的血痕,冰封的血管在沸水中暴起。
烬刎残破的指甲在地板上挠出带血的抓痕。
“喉骨在发抖呢。”王爷忽然攥住他后颈拉向沸腾的药池。
烬刎推开他的刹那,暗卫后背猛撞向墙壁,双眼腥红,掌心正嵌地踉跄后退。
“抖得真像条丧家犬。”王爷踩着满地狼藉逼近,忽然碾住他撑地后退的指尖。
暗卫喉管里翻出野兽般的低吼。
“躲什么?”王爷只一踹。
烬刎耳膜差点被自己颅骨发出的爆裂声震碎。
他在不觉中跌入药池的刹那,全身毛孔炸开的剧痛让他想起曾经被人往伤口撒尿的屈辱。但更可怕的是逐渐升腾的暖意。
“别咬舌头。”王爷突然掐住他两颊,护腕蹭过昨夜烟疤,“你该留着那舌头......”袖口扫落的药粉飘进鼻腔,”......哭给我听。”
第七桶滚水浇下时,暗卫后槽牙崩裂的脆响混着血冰碴溅在池壁上。
冻透的肌理在沸水中炸开,皮肤像风干的蝉蜕般片片剥落,露出底下蓝紫色的血管网——
昨夜烟管烙烫的喉管此刻正鼓出鸽卵大的血泡,随每一次痉挛发出咕噜噜的哀鸣。
“这就受不住了?”
暗卫瞳孔骤缩......破碎的记忆裹着铁锈味翻涌暴雨冲刷伤口时,最先找到他的不是王爷,是啃噬尸体的豺狗。
滚烫药膏突然灌进耳道。
“呜——!”
他仰起的脖颈拉出濒死的弧度,疼痛具有了形状——是悬崖下穿透肋骨的冰锥,是昨夜烟管在喉管烫出的焦洞。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铜镜抵上溃烂的脸,镜中映出王爷掐着他颧骨的手背青筋暴起,“被遗弃的野狗就算捡回来...也改不了啃食主人的本性。”
暗卫突然发狠咬住镜缘,碎铜片割开舌苔...
暗卫在剧痛中看清王爷收紧的下颌线。
“咬够了吗?”王爷突然松开掐他颧骨的手,转而轻轻攥住他痉挛的喉管,“昨夜你发作时也是这样发狠...”带着薄茧的拇指抹过他被铜片割裂的嘴角。
他涣散的瞳孔映射出意识渐渐模糊......
那天刺客未果,被割喉时的痛苦。
被踹在腰椎滚下山崖,碎裂的脊骨发出碾爆的响。
下坠途中撞断的松枝捅穿肋间隙,倒刺勾破了腰腹。
面对豺狗舔舐他眼眶积血时,断裂的指甲正深陷在冻土里——求生本能催动残肢爬出的血痕,谁也不知是如何逃脱。
那些暴雨夜渡进他喉头的脏水。
那些雪崩时砸在伤口上结成的冻疮。
此刻都化作锁链上幽蓝的毒刺。
最痛的哪里是这滚水。
是恨意裹着救命之恩在脏腑间翻搅的酸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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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裂痕,溃烂的疤是你赐的冠冕。
掌心药与毒同沸,比疼痛更先抵达的是驯服的鞭策。
饲我以恨,养我以悦;
杀我以疼,救我以刃。
你曾赠我体温,却说疼痛是最高贵的聘礼,我结痂的舌底压着未消亡的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