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头顶。

“我……” 季念念艰难地张开嘴，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不……”

“季小姐！” 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她微弱的拒绝。一个穿着干练套装、胸前挂着工作牌的中年女人快步走了过来，是艺人统筹李姐。她脸上带着明显的歉意和疲惫，目光扫过僵持的七人，最终落在季念念身上，语气是公事公办的急促：“情况紧急，实在抱歉！我家里有急事必须立刻赶回去，助理岗位空缺，明天的行程又排满了，一时半会儿实在找不到可靠又熟悉流程的人顶上！”

她顿了顿，目光在季念念那张即便在昏暗光线下也难掩惊心动魄美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又飞快地掠过七位神色各异的“老板”，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语速更快了：“我们了解过你的背景，季小姐。你是A大传媒系高材生，之前有在相关工作室实习的经验，最重要的是……” 她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你对TNT……足够熟悉。”

“熟悉”两个字，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季念念一下。她的心猛地一跳。他们……知道她是站姐“Nian”？这个认知让她瞬间手脚冰凉。

李姐像是没看到她的僵硬，语速飞快地继续：“所以，能否请你临时帮帮忙？就一周！最多一周！等我们找到合适的正式助理！待遇方面绝对从优，刚才丁老师他们也表态了，具体细节我们马上可以谈！拜托了季小姐，现在真的……火烧眉毛了！” 她的语气带着十足的恳切和无奈，眼神里写满了“救场如救火”。

火烧眉毛？季念念觉得自己才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那一个。七道目光依旧紧紧锁着她，无声地施加着压力。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面对李姐近乎恳求的眼神和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围剿，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视线扫过眼前这七张在舞台上光芒万丈、此刻却带着不同情绪紧盯着她的年轻脸庞。马嘉祺眼底深沉的探究，丁程鑫强势的笃定，严浩翔锐利的审视，刘耀文毫不掩饰的急切，张真源温和的鼓励，贺峻霖精明的盘算，宋亚轩小心翼翼的期待……像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膝盖的钝痛清晰地传来。

“……一周？” 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虚弱。

“对！就一周！” 李姐眼睛一亮，立刻接口。

“只是临时帮忙？” 她再次确认，像是在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绝对临时！签临时合同！” 李姐斩钉截铁。

季念念深吸了一口气，那混杂着后台特有气味（汗水、化妆品、电子设备）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凉。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好。” 最终，这个字从她唇间溢出，轻飘飘的，却像耗尽了所有力气。

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笼罩在她身上的那七道目光，几乎同时亮了起来。像七盏骤然点亮的探照灯，带着某种得逞的、难以言喻的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