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明天见

指尖的巧克力开始微微融化，金色锡纸变得温热发黏。我把它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侧袋，金属包装纸摩擦草莓挂件的塑料叶子，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走到教学楼下时，朴智旻突然抓住我书包带。夕阳把我们的影子贴在红砖墙上，像两株靠得很近的植物。

朴智旻"等下。"

他蹲下去系鞋带，发顶蹭过我手腕，

朴智旻"刚刚没说完的话——"

林溪"嗯？"

我低头看他认真打结的手指，骨节分明。

朴智旻"去年联赛颁奖礼，宣布二等奖之前..."

他把鞋带系成漂亮的蝴蝶结，突然抬头看我，

朴智旻"你提前离场了。"

梧桐叶在我们之间飘落，擦过他的睫毛。我想起那天自己攥着准考证，在礼堂后排像只受惊的兔子。二等奖名单念到后半段才出现我的名字，掌声稀稀拉拉的，混在给一等奖的欢呼声里。

朴智旻"其实评委点评了你的解法。"

朴智旻站起身，手里捏着片刚接住的梧桐叶，

朴智旻"说你用拓扑学思路解组合题，是全场最惊艳的创新。"

我盯着他指尖转动的叶子，叶脉清晰得像道没解完的题。原来那天我提前离场后，错过了这么多。

朴智旻"图书馆管理员刘老师认识我舅舅。"

朴智旻突然说，把梧桐叶夹进我的《数学分析》扉页，

朴智旻"周末早上九点，新书区有单独的自习隔间。"

校门口的樱花树影斑驳落在他肩上。我突然想起上周竞赛训练，他也是这样不动声色地把靠窗的位置让给我——那里阳光最好，能看见操场的全貌。

林溪"你的草稿本..."

我扯了扯书包带，金属挂件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林溪"还在收吗？"

朴智旻笑出声时，喉结轻轻滚动：

朴智旻"现在不用偷了。"

他后退半步，双手插在连帽衫口袋里，夕阳在他睫毛上融成金粉，

朴智旻"明天见，林溪。"

回家路上，书包侧袋的巧克力硌着腰侧。路过便利店时，玻璃门上自己的影子吓了一跳——那个女孩耳朵尖红得像要滴血，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亮得吓人。

晚自习刷题时，钢笔漏墨在草稿纸上晕开个墨团。我鬼使神差地在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草莓，突然反应过来时，橡皮已经擦破了纸页。指尖沾着的墨水印在练习册封面上，像颗拙劣的心形胎记。

窗外的月亮升得很高了。我把朴智旻给的巧克力放在台灯下，锡纸反射的光斑在天花板上跳舞。数学错题本第37页，三角函数的图像旁，不知何时多了片压平的梧桐叶。

手机震动起来，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是本翻开的数学课本，页眉空白处画着两个草莓小人，一个举着奖杯，另一个戴着黑框眼镜。

[明天要不要看星云图鉴？图书馆新到的]

晚上九点五十九分，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显示跳动了一下，恰是晚自习结束的时刻。我凝视着那方寸间的亮光，直到双眼酸涩得难以聚焦，这才猛然察觉，“好啊”两个字早已无声无息地栖身在对话框中，仿佛它们本就该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