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是对手

"说人话。"

王老师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

教室后排传来男生的口哨声。朴智旻侧身倚着讲台，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道黑色的闪电劈在黑板上的公式海洋里：

朴智旻"就是...你想干嘛，它偏不让你干嘛。"

我的笔突然掉在地上。塑料笔杆滚过水泥地的声音在哄笑声中格外清晰。朴智旻弯腰帮我捡笔时，校服下摆掀起一小片衣角，我看见他腰侧有道浅浅的疤痕——和天文馆模型上月球表面的环形山惊人地相似。

林溪"谢谢。"

我接过笔时指尖碰到他的掌心，烫得像摸了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面包。

下课铃响时，朴智旻突然把个牛皮纸信封拍在我桌上。信封边角画着缩小版的戴眼镜草莓，封口处用银色蜡封盖着个小太阳印章。

朴智旻"竞赛报名表。"

他扯过我喝空的草莓牛奶盒，吸管在指间转出银亮的弧线，

朴智旻"周五前填好给我。"

林溪"我还没说要参加。"

我捏着信封边角，蜡封的温度透过纸张传过来，暖融融的。

朴智旻突然俯身靠近，薄荷气息混着阳光味道涌进鼻腔。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看得我心跳漏了半拍：

朴智旻"林溪，你躲了这么多年，不累吗？"

走廊里突然传来陈柚柚的尖叫。我条件反射地推开朴智旻，却撞翻了桌角的水杯。水漫过数学笔记本的瞬间，我看见那道北极星红痣在他锁骨上跳动，像颗被困在雪地里的火种。

陈柚柚"对不起！"

陈柚柚举着棉花糖似的腮帮子冲进来，牙医给她塞的纱布把左脸撑得圆鼓鼓的，

陈柚柚"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但你们站在一起真的很像《爱在黎明破晓前》！"

朴智旻突然笑出声。他扯过我湿漉漉的笔记本，掏出笔在洇开的墨迹旁画了只吐着舌头的柴犬：

朴智旻"陈柚柚，再不去处理你的兔子牙，下周就只能用吸管喝草莓牛奶了。"

放学后的天文台比想象中热闹。竞赛预备队的成员们围着观测台争论不休，折射望远镜的金属支架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我抱着书包站在门口，刚想转身溜走就被朴智旻抓个正着。

朴智旻"想跑？"

他把我往人群里推，

朴智旻"迟到的人要负责记录数据。"

赤道仪发出咔嗒咔嗒的转动声。当我的指尖触到冰凉的调焦旋钮时，突然想起初中第一次参加天文社的情景——那天也是这样，朴智旻站在人群中央讲解赤经与赤纬，而我躲在柱子后面，连大气消光都没听懂。

"林溪？"天文社社长突然拍我肩膀，"听说你和朴智旻要搭档参加全国赛？"

我的脸"唰"地红透。观测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打在我身上。朴智旻突然把星图塞进我怀里，手背擦过我的脸颊：

朴智旻"不是搭档，是对手。"

"是吗？"

社长意味深长地挑眉，"可昨天有人拿着你的数学笔记在器材室研究到关门哦。"

赤道仪的齿轮突然卡壳。我看着朴智旻耳尖泛起的红晕，突然想起书包里那个牛皮纸信封——原来那枚太阳蜡封，和天文台门口铜牌上的校徽是同一个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