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争吵

我抿紧嘴唇，没说话。其实我刚才写了又划掉，划掉又写上，最后只留下一句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不拖朴智旻后腿"。

这句话像是在嘲笑我这么多年的"背景板"生涯——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里，永远觉得自己不够好。

朴智旻见我不说话，突然伸手按住我的肩膀，把我往旁边推了推，然后一把抽出了那张可怜的报名表。

他的动作很轻，但我却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仿佛那是审判我的最后一道光。

朴智旻看着那张被墨水污染的报名表，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生气，会嘲笑我，会说"果然你就是这样没出息"。

朴智旻"林溪，"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沉重，

朴智旻"这就是你的目标？"

我抬起头，看见他指着那团被墨水模糊的字迹，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失望。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知道我让他失望了。那个相信八百年前的星光不会迷路的少年，那个把我从角落里拉出来的少年，终究还是对我失望了。

林溪"是又怎么样？"

我突然拔高声音，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林溪"我本来就只是个背景板！和你这种闪闪发光的人不一样！我能站在这里，能有资格参加竞赛，已经是……"

朴智旻"已经是什么？"

朴智旻打断我，向前逼近一步。积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我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朴智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林溪，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

林溪"我没有！"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林溪"我只是认清现实！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成为过主角？我永远是那个坐在角落里，没人注意的林溪！是你硬要把我拉到别人面前，是你硬要说我可以！现在又在这里指责我？"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视线瞬间模糊。窗外的暴雨似乎更猛烈了，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吞噬。

朴智旻看着我，眼神复杂。他突然伸手，想要擦掉我脸上的眼泪，我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暗了下去。

朴智旻"所以，在你眼里，我为你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在硬逼你？"

林溪"不然呢？"

我别过头，不敢看他受伤的眼神。嘴里的话却像失控的刀子，不停往外刺。

林溪"你是全校的风云人物，成绩好，长得帅，家境又好。你当然可以轻轻松松地说'我相信你'，你当然可以随便许下'分你一半奖牌'的诺言！可我不一样，朴智旻！我输不起！"

话音刚落，教室里突然陷入一片死寂。雨声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敲击着耳膜，也敲击着心脏。

朴智旻慢慢地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看着我，眼神里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失望。

朴智旻"输不起？林溪，你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说输不起？"

林溪"我……"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是啊，我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躲在自己的舒适区里，害怕失败，害怕被人嘲笑，害怕成为别人眼中的焦点。

朴智旻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林溪"你去哪里？"

我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他的皮肤冰凉，被雨水浸得透湿。

朴智旻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抓住他手腕的手。

朴智旻"放手，林溪。"